第4章

韓清雅高聲說完，山寨中頓時想起了一片起哄的聲音。

大寨主招婿，這是黑風寨的大事兒。

雖說暗地裏有很多人對大寨主要嫁給這被掠上山來的壓寨書生感到不滿，但此刻，此人竟然救了老寨主一條性命，這讓不滿全都煙消雲散。

“恭喜大寨主，恭喜陳郎君。”

“兄弟們，敬大寨主和姑爺一碗酒！”

一時間恭賀之音不絕於耳。

陳翰霆都他媽驚了。

心道你這妞有毒吧，神踏麼要當你的壓寨夫人？

可惜，韓清雅卻沒理會，她掀開半截麵紗灌下了一碗大酒後就匆匆離開，留下陳翰霆一個人在人群中麻爪。

媽的，鬧呢？

“姑爺......吃肉！”

一個聲音響起，陳翰霆抬頭一瞧，便見到鐵娃正舉著一塊後腿巴巴的站在他的身前，他身後，站在一個臉色黝黑的中年女人。

見到陳翰霆表情微怔，女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

“姑爺，別嫌棄，這肉，算是謝禮。”

“你救了老寨主，就是救了鐵娃，若是老寨主有個三長兩短，那恐怕鐵娃這孩子也要活不成了。你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呐。”

來道謝的？

陳翰霆對鐵娃的印象很深刻。

老寨主似乎就是為了救這半大孩子才被利器刺中了小腹，差點當場交代，陳翰霆有心想拒絕，他此刻可沒有什麼心思去吃什麼後腿肉。

隻是瞧著鐵娃眼巴巴的望過來。

陳翰霆歎了口氣，猶豫的咬了一口。

誰曾想，就是這一口，卻讓他隔天的早飯差點都吐出來。肉幹巴巴的，烤的時間長了點。

不過......

“鹽呢？”

眼見著陳翰霆麵色有變，那女人立刻問道：“姑爺，怎麼了，是不是這肉不和您的胃口？”

“沒有，挺好的！”

舉著豬後腿的鐵娃看著手上的豬肉直咽口水，陳翰霆看得一陣心疼，於是便撕下一塊遞給了鐵娃。

鐵娃看著遞到麵前的豬肉，一時不敢伸手，直到母親點頭，他這才奪過來狼吞虎咽起來。

那塊沒有調味的豬肉被鐵娃吃的一幹二淨，他意猶未盡的吮吸著手指上的油脂，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謝謝姑爺！”

陳翰霆無奈歎了口氣，他終於明白這群人為何要落草為寇了。

連鹽都吃不起。

這山寨也忒窮了！

陳翰霆沒了胃口，便靠在一旁準備睡覺。

他不知周圍喝酒劃拳的聲音是何時停息，隻知道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山寨大堂已經空無一人。

南宋的酒度數雖低，可是後勁卻大的出奇。

陳翰霆從地上坐起，隻覺得自己的頭腦一陣昏沉。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突然自陳翰霆的側後方響起。

他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並順手抓起了地上的酒壇準備自衛。

“把壇子放下，跟我過來！”

韓清雅看著一臉戒備的陳翰霆，秀眉微蹙，開口說道。

見來人不是那群土匪，陳翰霆這才放下心來，他隨韓清雅一同穿過聚義堂，這才發現山後竟然有一片已經被開墾的土地。

昨天還不可一世的程大頭此時正光著膀子和一群百姓打穀壓麥，搶收入冬前的最後一批糧食。

見陳翰霆來到此處，程大頭咧嘴對他笑道：“姑爺早啊，昨晚睡在大堂，沒把你凍感冒吧！”

陳翰霆對此人毫無好感可言，可出於禮貌，他還是對對方回道：“有勞三當家的掛懷，我好得很！”

“那就好，姑爺您先忙吧，晚上咱們接著喝......”

陳翰霆對此不予理會，緊跟著韓清雅來到一處茅屋。

房門推開，一股熱氣湧出，茅屋裏生著一隻爐子，老寨主躺在床上，呼吸還算平穩。

“阿爹，陳翰霆來了！”

韓清雅在門口喊了一聲，似是想要喚醒老寨主。

陳翰霆見狀立刻開口阻攔：“老寨主重傷在身，現在理應好好休息，大寨主還是不要打擾他......”

陳翰霆話音未落，老寨主便先咳嗽了幾聲。

鮮血順著纏繞在腰腹部的白布中滲出，明顯是剛剛牽扯到了傷口。

陳翰霆見狀顧不得其他，一把推開韓清雅，直接闖進了茅草屋。

老寨主韓廣平臉色慘白，可在看到陳翰霆的時候卻還是勉強流露出了一起笑容：“陳公子，你來了！”

“您先別說話，讓我為您檢查一下身體！”

陳翰霆攔住了韓廣平，扯過他的手腕仔細摸索起來。

他發現韓廣平脈象雖然平穩，可是卻活力不足，暗藏衰敗之相，想到他昨天遭受的傷勢，陳翰霆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剛想去叫韓清雅，卻被韓廣平一把拉住手腕。

韓廣平對他搖了搖頭，又對門口的韓清雅說道：“清雅，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陳公子說！”

韓清雅聞言推出門外，房間內一時隻剩陳翰霆和韓廣平兩人。

“陳公子，老夫有傷在身，就不起來說話了！”

“您老盡管歇息吧，您的傷我能治！”

開放性外傷陳翰霆處理過很多，隻要未曾傷及臟器，他就有信心能將對方救活。

隻是在聽了陳翰霆的話後，韓廣平卻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身體我了解，就算治好了外傷，我也撐不了多久了。”

“這次將你劫上山來，是我們多有得罪，還希望你不要怪罪！”

“您這說的哪裏的話，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之職，您不要和我這麼客氣！”

韓廣平脈象微弱，隻靠一口精氣保命。

陳翰霆不敢和他聊的太多，生怕他會泄了這口真氣，死在自己麵前。

韓廣平無奈歎了口氣，並對陳翰霆說道：“昨天的事情我都還記得，你遇事不慌，臨危不亂，深得我心，我想將這山寨托付給你，招你為婿，不知你可願意？”

陳翰霆臉色憋得鐵青，立刻站起身來：“老寨主，我隻是一名醫生，山寨托付給我，我隻怕難當大任，這山寨還是等您身體好了再親自統領吧，我現在就去山下給您買些補藥，肯定讓您老生龍活虎，藥到病除！”

陳翰霆急匆匆離開茅草屋，出了門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自他耳側傳來：“我昨天已經說過了，隻要你救活阿爹，我就嫁給你。”

“陳翰霆，這山寨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