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四歲那年正值災荒,阿爹為了兩袋小米便將我賣進了沈家,於是我成了沈老爺最信任的婢女。
我與沈家簽的是死契,雖是大丫頭,到底還是個奴仆。
所以我惶惶不可終日,生怕惹得府裏眾人不喜,便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
沈老爺不是沒想過將我收入房中,可那時的我餓的麵黃肌瘦,他便也了無興趣。
他不說話,我便顫抖的跪在地上,等候他的吩咐。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才聽見他的聲音,“府中養了個戲班子,明日你便去跟她們學學。”
我忙用力的叩在地上,“知道了老爺。”
我那時不知道大家輕賤戲子,隻覺得她們身段柔軟,唱腔好聽,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唱戲練得都是童子功,我此時已經過了年齡,於是每日不知流了多少眼淚,才勉強讓師傅滿意。
那日我獨自在後園裏練牡丹亭,卻不想突然有人走上前來。
少年一身黑色暗金流雲紋衣裳,頭發束成馬尾,那張臉當真是美得令人失語,尤其是眼尾的那顆淚痣,更是錦上添花。
隻是眉目間始終含著一絲戾氣,讓他也變得可怕起來。
這便是我與沈凜川的初見。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蘇梨?”
他這樣說,我便知曉了他的身份,於是連忙跪下行禮,“見過少爺。”
沈凜川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單膝跪下與我平視。
我正疑惑之時,卻見他突然從懷中掏出匕首,抵在了我的臉上。
“啊——!”
我被嚇得癱倒在地上,他卻隻是不耐煩的讓我閉嘴。
“繼續唱。”
我抽泣著念出一句“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沈凜川突然握住匕首向下一劃,身上的戲服便陡然落下,露出半個雪白的肩膀。
他呼吸一滯,目光微微暗沉,不再言語。
我驚呼出聲,剛想將衣裳拉起,便被他不耐煩的打斷。
“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就讓你徹底變成啞巴。”
我被嚇住,隻得緊咬下唇,任由眼淚積蓄在眼眶之中,然後乞求般的看向沈凜川,求饒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他動作一頓,接著冷笑了一聲,“你這張臉倒很會騙人。”
我不解的看向他,可沈凜川卻已經收起了匕首。
他站起身要走,我跟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想開口,便又被他一腳踹翻在地上。
“今日我便放過你,但你若有其他癡心妄想,我保證一定會讓你,死無全屍。”
我那時不知沈凜川師從名家,除卻四書五經,連武功也習得很好。隻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如火燒一般,疼的厲害。
腳步聲越走越遠,我才勉強從口中擠出幾個字,“少爺......慢走......”
說完便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