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內心全是絕望。

我媽大概將她畢生的聰明都用在對付我上了。

我正要再次掙脫她跑開，就聽到了不遠處後爸的聲音隱隱傳過來。

心裏更急了，哭著乞求道：“媽，求您這一次，就這一次。”

我媽毫不為所動，甚至抱著我的手更緊了。

她甚至還衝著後爸喊：“孩子他爹，趕緊過來，金玉這丫頭想跑。”

後爸小跑著過來。

我自然是逃不脫一頓打的，不過這回因為要將我抵給別人平賬，隻用了雞毛撣子，抽在厚厚的棉服上，疼卻不會留痕。

3

我被後爸關在了屋裏。

為了防止我逃，連窗戶都釘死了。

我聽見我媽和後爸的談話。

“那個，孩子他爸，咱們要不想想其他法子吧？金玉這孩子，不太願意......”

後爸冷笑：“老子養了她這麼多年，輪得著她願意不願意嗎？你再跟老子提這些，老子連你一塊兒打。”

我媽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她又問：“潘老二同意了？”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咱們家金玉那長相，雖然瘦了點兒，但在咱村裏也是頭一份兒。他是傻子才不樂意。男人嘛，再有錢，再會賺錢，那也是過不了美人關......”後爸的語氣裏盡是得意。

我媽也笑了起來：“那是，咱們金玉就是長得好，隨她爸......”

話沒說完，就聽見了摔打的聲音。

我媽忙賠著笑道：“哎呀，孩子他爸，我不會說話。我是說隨你，隨你......都說那什麼，跟誰時間長就和誰一樣，可不就是像你嗎？”

後爸哼笑：“哼，不會說話少說。”

“好好好。”

又過了會兒，後爸再次開口：“其實，我也是為了金玉好。你想想，這潘家，如今是咱們村裏的頭一份兒，潘家那小子，在縣裏可是辦了個製衣廠，風光著呢。金玉嫁過去，以後的好日子可多著呢。”

“真的嗎？”

“我還能騙你？”

“行了，潘老二說了， 讓明兒將人送過去，你晚上看著點，可千萬別讓人跑了。”

“是是是......”

談話聲遠去。

我欲哭無淚。

知道我媽被後爸說服，怕是不會放我出去了。

潘老二，是村裏有名的二流子。年紀不大，好像隻比我大個兩三歲，讀了個小學，就沒上了，整日裏在村子裏晃蕩。

後來，流行打工，他就跟人出去。

這沒幾年的工夫，沒想到掙著了大錢，回鄉蓋了大房子，還在縣裏辦起了製衣廠。

可那人，向來渾不吝，又是個狠角色。

我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上初中那會兒，有一次放學回家晚了， 大晚上的，遇上他。

他呲著牙對我說些不著調的話，嚇得我埋頭就跑。

但也因為這，我對他的印象差極了。

想到要嫁這樣一個人，我心裏比吞了隻蒼蠅還難受。

晚飯時，我媽端著飯進來了：“妮兒，吃點吧。你爸的話你應該也聽到了，他是為你好。嫁過去，以後就是好日子呢。”

我冷笑：“嫁過去當然是好日子，可我這是嫁嗎？我是給人平賬的，是被人買回去的。你覺得我會有好日子過嗎？”

我媽眼眶一紅，不說話了，隻默默地流淚。

又是這樣。

每回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