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媽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然後便沉默下來。

我忍著恐懼求情：“爸，別賣我，我會好好幹活的，也少吃點。等年底隔壁王嬸子打工回來，我再跟著他們出去打工，賺的錢都給你寄回來，好不好？”

後爸掃我一眼：“你當我傻子啊？老子養了你這麼多年，真放你出去打工了，說不定轉頭就跑了，我毛都落不到一根。”

潘老二是村裏有名的二流子。

不過是近些年，出了幾趟門，賺了不少錢，回來還承包了一座大山頭，種起了果樹。

日子好過了，人也更高調了。

看著後爸臉上浮現的喜意，我就知道求他沒用。

再怎麼著，媽也是親媽。

我又回頭去求我媽：“媽，你幫我跟爸說說好話吧。我真的會聽話的，會多幹活少吃飯。而且我都十七了，也可以嫁人了，回頭收了彩禮我一分不要，好不好？求您了，不要將我拿去抵債。”

我媽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為我擦去臉上的淚：“閨女啊，這是命啊......”

我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2.

後爸決定下來後，立馬出了門，顯然是去尋潘老二說以人抵債的事兒去了。

我看著隻知道哭，卻從來不反抗的親媽一眼，知道如今誰也靠不上了。

我回房揀了幾件衣服就要出門。

到了大門口，卻被我媽攔住：“妮兒，金玉，你要去哪啊？”

“媽，我現在就出門打工去。等我掙錢了，就接你出去。”我推開她要走。

我媽死命拽住我的胳膊：“妮兒，不能走，咱不能走啊。說出門打工的，多少姑娘被騙了，再也回不了家了啊。媽老了還指著你呢，你不能走。”

她邊說邊哭。

我苦笑：“你指著我養老，現在讓爸把我給人抵債？那以後我還怎麼給你養老？”

我媽嘴唇動了動，隻哭，不說話了。

我心裏湧起無力感，用力去扒拉我媽的手，想要脫身而去。

她拽得極緊，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我的手疼得像是要被折斷似的。

眼看著時間 越拖越久，等後爸回來，我就真的走不掉了。

我心裏絕望至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媽，求你了，讓我走吧。求求你了，讓我走吧。我去抵債，隻有死路一條。”

邊磕頭邊哭。

我媽怔愣了一下，手鬆了鬆。

我趁機甩開她的手就跑。

“妮兒，不行的，等你爸回來沒見到你，要打死我的......妮兒，回來......”

我媽在後麵大步地追。

“咚”的一聲響。

我沒管，繼續跑。

隻是，我媽的聲音似乎沒了。

我還是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一下。

我媽應該是摔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我心頭一駭，生怕她出什麼事兒，隻得又往回跑。

“媽，你怎麼了？沒事吧？”我扶起她。

她猛地死死地抱住我：“妮兒，你不能走，不能走......”

我瞬間明白了，她什麼事都沒有，隻不過是看著跑不過我了，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