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

「你把我的白夜送給別人了？！」我頓時躥了起來，「那是我的兄弟！跟我出生入死多年！你怎......」

宋澄安忽然把一錠碩大的銀子塞進我手裏：「趙滕要跟別人比騎射，借你的白夜用幾天，這是定金。他若贏了，再給一百兩。」

我又坐了回來：「哦，那沒事了。不過趙滕又不缺錢，幹嘛偏盯上了我的白夜？咱府裏就那麼一匹馬，這幾天我騎啥！」

宋澄安瞥了一眼覃娘離去的背影，低聲說：「趙滕說，白夜被兩輩將軍騎過，開了光，通靈性。」

這是什麼狗屁理由......我無語至極，恰逢小二端了點心來，我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個，剛要往嘴裏塞，突然聽見隔壁傳來一陣嘈雜，像是在摔東西。

「喲，將軍恕罪。」店小二忙不迭地給我請罪，「隔壁是晉王世子，帶了幫友人來，一言不合就......要不，我給您換個房間？」

「無妨。」我擺擺手，「我吃口飯就走。」

逛了一上午，餓得要死。於是我報仇雪恨般地幹飯，冷不丁對上了宋澄安的視線，忙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他吃東西文雅，小口抿著，宛如大家閨秀，頗為賞心悅目，吃幾口就放下又對我笑。

我的心被他笑得亂七八糟。總覺得他的視線像是裹了層糖水，黏糊糊又甜兮兮地掛在我臉上，惹得我也跟著笑。

我們更對二傻子似的對著笑了半天，隔壁咣當一拍桌子，差點沒噎死我。

我喝了口茶順了順嗓子，支棱起耳朵聽了起來。晉王世子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又紮又啞，活像生吞了口糠，怒氣衝衝地罵了一句：「都犯了錯，結果隻罰我一人，這心偏到姥姥家了！」

與他同桌的不知是誰，好聲好氣地勸他：「世子爺，消消氣。那畢竟是太子......」

「太子怎麼了！」晉王世子更惱怒了，「他不就是仗著自己投了個好胎嗎！誰家太子有他這麼窩囊！奶奶的，他連他長姐都打不過！」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聽得津津有味。原來，前不久，南方發了大水，陛下派太子和晉王世子賑災。結果到了災區，太子因水土不服上吐下瀉，躺在榻上長籲短歎。

晉王世子也是嬌生慣養的，上哪門子知曉如何賑災，忙活了幾天後不得其法，便留在驛站偷懶。

萬沒想到，這麼一偷懶，還讓他躲過一劫。一日夜裏，一群暴民闖了官倉，恰逢撞上了來巡查的欽差大臣。這位正直的欽差大臣苦勸他們莫要犯下大錯，卻被砍了十幾刀，當場斃命。

而看糧倉的官兵們也死得死，傷得傷。好容易逃去驛站稟報給了晉王世子和太子，這倆人卻爛醉如泥，愣是等天亮了才如夢方醒地調兵鎮壓。

但暴民已作鳥獸散，臨走前還放了把火，把欽差大臣與官兵們的屍首一並給點了。

這事傳到了陛下的耳中，自是雷霆之怒。現在欽差大臣死得連全屍都沒留下，又不能亂抓災民去審，一時就這麼僵持著。

朝臣們彈劾太子和晉王世子如雪花般堆了一桌。一個是陛下的親兒子，一個是他的親侄子，他保誰？

當然是保他那廢物兒子！

「所以晉王被打了二十大板，還罰了俸祿。」我嘖嘖稱奇，與宋澄安小聲嘀咕：「那他還怪精神的嘞！」

宋澄安不屑哼笑：「自家侄子，意思意思就得了，板子估摸著都是虛打的。就是可憐了那位欽差......他是個清廉的好官。」

我無奈搖頭，嘴裏食物忽然索然無味。這件事我前世不知情，畢竟我人不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