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之中的疼痛並未襲來,身側反而還多出了一絲溫暖。
餘姚掙紮著抬起眼眸,一張陌生而英俊的臉龐映入眼簾。
他身著紅色戰袍,盔甲尚未卸去,兩隻手攢成拳,隻用臂膀擔住了餘姚的身子。
“四王爺?”
院中的奴才們跪了一地。
原來,眼前的人就是四王爺。
這位戰王,乃是當今聖上的四皇兄。自從聖上登基以來,他披甲上陣,戰無不勝,為楚國平定周邊,得封七珠戰王。
為著聖上強行讓自己進宮,餘姚對班家人沒有些許好感。
她掙紮著想要直起身子,可是膝蓋的磨損已經不許她再強求身子做任何事。
才要起身,卻重新跌進了班嘉義的懷中。
這一次,四王爺的手不得不攤開,手指的溫度穿過薄紗長裙,覆蓋在餘姚的胳膊之上,竟然讓她舒緩地安下心來。
班嘉義打橫抱起餘姚,徑直往殿中而去。
李嬤嬤抬頭高喊,“四王爺,淑妃娘娘行跪禮入宮乃是皇貴妃欽定,陛下也應允了的。四王爺難道是想要抗旨嗎?”
班嘉義看都不看李嬤嬤一眼,“嬤嬤若是覺得不妥,大可以去回稟陛下和皇貴妃。波斯毯有夾層,到時候扯開來瞧一瞧,就知淑妃的膝蓋為何會如此了!”
言畢,他大步流星,抱著餘姚進了殿中。
比起宮外那雜草叢生的悲涼,殿中倒是溫香暖玉,香氣撲鼻。
兩米多寬的臥榻上鋪著從波斯等地進貢而來的蟬絲被,臥榻四周的降紗將耀人眼的燭火擋在臥榻之外,溫涼的玉枕價值不菲。
班嘉義輕柔地將餘姚放在榻上,小心翼翼地卸下頭盔,放在一側,挪來一隻薑黃軟椅,坐在榻邊,欠下身子,一隻手已經落在她的玉足之上。
“做什麼?”
餘姚本能地縮了縮身子,收回腳。
班嘉義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了下來,尷尬一笑,別過頭,“你的膝蓋若是不瞧一瞧,會廢的。”
眼前的男子一身戎裝,麵頰陰沉冷峻,線條分明,雙目冷漠,可偏偏卻用最溫柔的語氣對餘姚說著話。
餘姚一愣,此情此景,仿佛從哪裏看到過。
她呆呆地望著班嘉義,麵前的臉和記憶中的麵頰一點點地重疊在一起,幾乎是脫口而出,“仁佑哥哥?”
班嘉義一愣,半空中的手慢慢握拳,緩緩收回手臂,低頭不語。
“你是仁佑哥哥?”
餘姚再度喚道。
六歲那年,藥王穀中來了幾位貴客,餘山河千叮嚀萬囑咐,不許餘姚靠近。
可越是如此,餘姚卻越是好奇。
她偷偷潛進幾位貴客的院子之中,遇到了一個和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
他稱自己名喚仁佑,是隨父母一道前來藥王穀學習醫理。
仁佑隻在藥王穀待了兩年的時光,白日裏他從不見人,隻有到了晚上才會和餘姚偷偷在後山的河畔相見。
兩個孩子一般大小,往日裏又甚少玩伴,如今得了對方,自然歡愉。
可是,有一日,餘姚在河畔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仁佑。
那一夜大雨瓢潑,餘姚不及躲閃,被山澗河水衝走,好在被藥王穀外的山民救下。
待到她再度回到藥王穀的時候,幾位貴客已經下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