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顧沉,「人總是會變的。」
「所以,」他說,「朕不會一直愛你。」
原來,愛也是會變的。
泱泱封皇貴妃的那天,許是愧疚,顧沉召見李濟問我近況,他還是知道了我懷孕的事。
他擁著華服加身的美人,投過來的眼神令我膽寒,「皇後,朕如今有了泱泱,她會給朕誕下皇子。」
「至於你的,便打掉罷。」
我被太監架著,他們幾乎擰碎我的頜骨,端著墮胎藥的嬤嬤一步步朝我走來。
雙兒想要掙脫束縛,無果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欲為我求得顧沉的半分憐憫,餘陶長大嘴巴,似是也想為我求情。
我卻異常淡然,唯覺得可悲。
因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顧沉正在心底說【生生,求我】
【隻要你求我一句,我就放過我們的孩子】
雙唇幾乎嘗到藥的苦味,碗卻被大力撞開。
顧沉粗暴地捏起我的臉,「餘生生,向朕服個軟就這麼難嗎!」
他想讓我服軟,無非是忌憚我。
忌憚我變得冷血,有朝一日會不受掌控,將他因何登基的齷齪原因公之於眾。
人一旦身居高位,在意的就會越來越多。
可他怎麼明白,我待他絕無半點虛情。
除了阿嬤,他是唯一在那個吃人的深宅裏對我笑的人。
「我愛你,」眼眶溫熱一片,「但顧沉,我的愛止步於今日。」
說完,我用盡力氣掙脫開他的手,撿起碎瓷片,仰頭喝完了裏麵殘餘的墮胎藥。
我動作很快,絲毫不拖泥帶水。
最先反應過來的竟是泱泱,她奪走瓷片,甚至太急而割傷了手指,「娘娘做什麼!」
顧沉眸中一晃而過的震驚後,便是能灼死人的怒火,「餘生生,你瘋了嗎?!」
隨即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太醫,快去叫太醫!」
雙兒急得不知所措,餘陶拿起湯匙朝我喉間遞壓,一陣惡心地嘔吐感襲來。
我發瘋般推開她,「滾開!」
她不受控製地撞在桌角,鮮血頓時順著顴骨沅沅往下淌,我沒有去扶她。
而是字正腔圓地說道,「爹不喜愛,娘親又無能,這孩子即便生下來也不會幸福。」
就如我一般。
餘陶怔了怔。
十年前,她落下殘疾加之阿娘去世,她變得不喜見人,常年住在別院閉門不出。
大概是阿嬤死後不久,她倒是反常地搬回餘府,還學會了讀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