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很好奇,
蕭希宸究竟怎麼一夜之間學會了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
好像凝了霜的鋒芒,
針針向我刺來。
在這方麵我和蕭希宸倒像是真兄妹。
我熟練地全盤照收。
「別擔心,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一定拉你一起。」
伴隨一聲摔門的響聲,
這場戰爭似乎如往常般結束。
沒有人輸,也不知道誰贏。
不同的是,
這次我情難自禁地想,
我死了以後,
蕭希宸一定會如願以償地笑出聲吧。
幻想出我躺在地板七竅流血的模樣,
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微笑。
我大夢初醒般甩了甩頭。
用力捏了把傷口,紗布瞬被血珠浸紅。
我知道這是神經遞質化學物質減少導致的臆想。
我拎起包,徑直打車趕去心理治療中心。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但我想至少開開心心地走,
笑著去見爸爸媽媽。
接受心理治療的幾天過得很平靜。
醫生建議我,
可以盡可能滿足自己的小願望,放大愉悅的感受,對病情有所幫助。
準備出門上課前,心底罕見地升騰起打扮的欲望。
簡單化了個妝,
我小心將抽屜角落首飾盒裏的和田玉平安扣掛在包上。
那是媽媽給我求來的,
保我平安喜樂。
......
專業課有些晦澀難懂,
我趁著下課找教授追問了幾個問題才理清一則定律的演算。
回到教室,
踏進門裏的一瞬間,
就傳來沈秋溫軟可憐的啜泣聲,
簡直陰魂不散:
「那支鋼筆,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送的。」
「多少錢不是問題,隻是意義實在寶貴......」
「昨天下午還在這間課室用過,我想著來找找看,麻煩大家了!」
沈秋咬著唇鞠了一躬,
本就溫婉的五官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周圍人不無為她奉獻同情心。
不愧是在京大眾星捧月、追求者無數的存在。
一個寸頭男生灑脫一笑:
「嗨,小事!我幫林學姐在昨天的座位上找找看得了!」
說著,迅速從後排三兩下翻過書桌,
徑直走到我的座位處。
「哎?這誰的包!我先拿開檢查一下抽屜啊!」
我還未來得及出聲阻止,
一切動作就已經像排練過好幾次似的行雲流水地發生。
我的包「不經意間」被寸頭男生摔在地上。
好幾盒藥掉落翻滾的沙沙聲裏,
一道玉扣落在地麵上破碎的聲音清脆可聞。
平安扣!
我瞳孔驟縮,
瘋了似的推開男生。
卻隻聽到他八卦洪亮的嗓音:
「我去!避孕藥?還有拉米夫定?這不是治艾滋病的藥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
周圍人交換著八卦的眼神,
立刻爆發出竊竊私語。
「哇靠不是吧,她看著不像這麼亂的人啊......」
「你懂什麼,這叫反差,可吃香了。」
「完蛋了完蛋了,我坐得這麼近該不會要中招吧?我真服了!」
沈秋掛著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又是吃驚又是抱歉,急忙道:
「希寧,怪我不好!因為我你的隱私才——」
「早知道我就不來找鋼筆了......」
說著眼淚就要從杏眼中溢出。
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釘在我身上。
在隻有我能看到的角度裏,
沈秋勝利者般輕蔑地向我挑起半邊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