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通知爸爸我的死訊時,他正陪著鶴阮禾在公園放風箏。
聽筒裏,醫生的嗓音沉重低沉:
「鶴先生,您女兒昨晚在醫院不幸去世了。請盡快過來簽死亡通知書。」
「爸爸,這個小狗好可愛啊,我們買一隻回家好不好?」
身邊的鶴阮禾突然撲上來,指著小狗搖著他的手臂撒嬌。
「......…什麼......?狗狗是嗎?阮禾喜歡我們就買。」
爸爸分神敷衍了電話裏的聲音幾句。
幫著鶴阮禾買下了一隻白色的小狗,才走到一旁煩躁的捏了捏自己眉心。
「什麼死不死的,你們醫院又在唬人是吧?」
「我很忙,沒時間陪你們瞎......」
他話沒說完,竭力克製住憤怒的醫生,冷聲打斷了他:「人命關天,沒有時間和您開玩笑。還請作為鶴棗棗唯一的親人,盡快過來一趟!」
爸爸終於姍姍來遲。
我的屍體被蓋上一層白布,放在太平間裏。
爸爸眼裏充滿著不可思議,微顫著手掀開白布的一角。
震驚詢問:「鶴棗棗真的死了?」
眾人無聲,隻有我慘白的麵龐與他沉默相對。
在確定擔架上的人是我後,他驚訝的表情才盡數散去。
取而代之,是如潮水般熟悉而冰冷的冷漠。
「死了最好,和她媽葬在同一墓區吧。」
我飄蕩在上空,悲哀的浮現出一抹笑。
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樣。隻是這次我的心臟不再感覺疼痛,更多的隻是釋然。
爸爸,你的心腸真如石頭一樣硬。
死亡對我來說是解脫。
葬禮上,鶴阮禾帶著小狗在旁邊玩耍。
爸爸上了支香就退下去了。
我飄過去吹了口氣,將他點了香吹滅。
目光落在那隻可愛的小狗上。
以前我也很喜歡小狗的。
家裏有一隻被我養了兩年的流浪狗。
它溫順又親人,沒當我夜裏偷偷抱著被子哭的時候,它都會進來幫我舔幹眼角的淚水。
那一小塊的皮膚微微收緊,像傷口收口的繃緊感。
當時卻因為衝著爸爸叫了一聲,就被他讓司機扔進水潭溺死了。
「最討厭狗了,又臭又臟,還分不清誰是主人,留著礙眼。」
我唯一的小狗就這樣沒了。
我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而如今,爸爸任由鶴阮禾領著小狗和他嬉鬧了一路。
畫麵溫馨而幸福。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快要走出墓園的爸爸,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目光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