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鎖在房間裏一個禮拜。
爸爸命令所有人都不能給我開門。
除了鶴阮禾會偷偷溜進來。
她是來折磨我的。
在沒有人看到的角落。她先前故作的乖巧盡數褪下。
眉梢之間,盡是得意。
「我媽因為你們丟了命,你覺得我還會讓你爭奪方爸爸的寵愛嗎?」
「這不關我媽的事!」
「那又怎樣?」她踩著我手背,居高臨下冷哼一聲。
「瞧見我手腕的綠絲帶嗎?你長那麼大,方爸爸不照樣沒給你嗎?他打心底裏,從不承認你是她的女兒。」
鶴阮禾拍拍手,倒了一杯滾燙的開水。掐住我的喉嚨就往我嘴裏灌。
「就算你死了,也就當死一條狗。」
等開門聲響起,爸爸下班回來。
她又迅疾換了張臉,猶如天使般甜甜的衝進爸爸懷裏撒嬌。
持續不斷的折磨,讓我的頭痛也更加厲害。
腦袋裏的腫瘤仿佛一把錘子,將我的肉體與精神都捶打的支離破碎。
我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趁著最後的力氣,我寫了一封遺書。
將它鎖進櫃子後,我躺在床上,漸漸閉上了眼睛。
等我再次醒來,聽到不遠處有劇烈的爭吵聲。
「腦瘤,怎麼可能!她隻是低血糖昏倒而已,你們醫生會不會看病!」
是爸爸的聲音。
他衝著醫生不耐的大喊,轉身正好看我醒來。
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鶴棗棗,你和醫生串通好了是不是?想拿腦瘤還唬我?」
我沒說話。我本以為自己應該死了,能再次醒來確實是我沒意料到的。
「別當啞巴。」爸爸鎖眉提高了音量。
「爸爸,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突然開口。
「不會。」他瞧我這樣問,眼神霎時冷靜了下來。
「你要真想死,就快點跟著你媽媽去。」
深夜,等醫護人員等陷入安靜時。
我悄悄拔下了呼吸機。
爸爸其實是真的蠢,或者真的不在意。
如果真的隻是低血糖,我又怎麼會住進ICU,怎麼還會插氧氣。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媽媽也是在同一家醫院去世的,這樣死後我或許能更快找到她。
記得小時候,她曾經哄過我一句話。
「不哭不哭,眼淚是珍珠。」
其實她哭得比誰都多,而我現在,終於也能不會掉淚了。
這段人生太苦了,脫離了身體的束縛。
我的靈魂越升越高。
終於,我漂浮在半空,看著自己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氣。
鶴棗棗的生命終結於九歲。
從確診到死去,她連三個月都撐過。
一個月零八天,我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