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一手扯著井繩撈西瓜,一手招呼著我們。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李桃姐嗔怪道。
「這不是青兒愛吃嗎。」許意撓撓頭,傻笑。
「你呀,就是太慣著她了,」李桃姐笑道,轉頭看向吃得滿臉汁水的我,「青兒,好吃嗎?」
「好吃好吃,我從來沒有這麼爽的吃過西瓜,感覺這輩子都值了……」
「許意,你看看,青兒都被你慣的這麼沒出息了。」
「我許意哥…才…才不是慣我呢,他這是疼我,」我嘴裏塞滿了西瓜,「等我以後當老師了,一定賺好多好多的錢,給許意哥和桃姐買吃不完的西瓜……」
「笨蛋,」許意敲了一下我的頭,「你都有那麼多的錢了,就請我和你桃兒姐吃西瓜啊。」
「我看,是青兒自己想吃西瓜吧。」李桃姐調侃。
「等等…我西瓜吃多了,想尿尿。」
「青兒,你惡不惡心啊。」許意裝作嫌棄我。
「哈哈,我就是要惡心你,」我把手上的西瓜汁水抹到許意的臉上,「你看這像不像……」
「滾!!」
那晚回到宿舍後,我和李桃姐都沒睡覺。
我問她「上學好玩嗎?」
她說她隻上過兩年學,但她能感覺到,上過學的人真的不一樣。
至少思想不會麻木。
知識就像插上翅膀的鴻雁,能帶離你飛出這片苦海。
我跟李桃姐說,我想上學。
每年都有來這裏收養孩子的夫妻,我一定好好表現,讓他們選中我,帶我去上學。
李桃姐說她也想。她說有一家人看中了她,答應給院長一千塊錢,買她當女兒。
我比李桃姐還激動
「那你是我們三個當中能最先賺到錢的!」
李桃姐走的那天專門洗了頭,頭上戴了朵小紅花。
我把花瓣碾碎,輕輕塗抹在李桃姐的嘴唇上。
「桃姐,你真漂亮。」
李桃姐走後,隻剩下我和許意相依為命。
孤兒院的人向來會欺軟怕硬,每次吃飯時我的量總是最少的,許意就把他碗裏的菜分給我吃。
「青兒,你這樣不行,你要強硬一些,這樣才不會被別人欺負。」
吃晚飯的時候,排在我胖子習以為常地把我的飯菜拿走一半。
我鼓起勇氣,一腳把他踹翻在地,從他手裏搶過饅頭,揪著他的小辮子,死命把饅頭往他嘴裏塞,惡狠狠道:
「誰叫你拿我東西的!誰叫你拿我東西的!不是喜歡吃嗎??我讓你吃個夠!!我讓你吃個夠!!!」
小胖子的嘴裏塞著混著鼻涕和淚水的饅頭,含糊不清道:
「……我不敢了…不敢了……」
自打這次起,再也沒有人拿我的飯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我始終沒有等到願意收養我的人家。
在這裏,女孩要是滿十四歲還沒人要,院長就可以把她賣給當地村裏,當童養媳。
駱景初明明知道我最討厭這三個字,還是給了我這個身份。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村裏冬天會下暴雪,大雪封路,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進不來。
這一年的雪格外的大,大雪下了七天七夜,凍得我和許意隻能抱團取暖。
許意把我凍得冰涼的手腳放在他溫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