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駱景初最得意的作品。
“糜爛”是他專門為我打造的電影,講述了一個生活在孤兒院的女孩,被黑心院長賣到村裏,最後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來的故事。
很爛俗的套路。
我也搞不懂為什麼要把影後頒給我。
我記得頒獎詞說,「林頃兒的眼睛生來就會說話,她的眼神中有野心、欲望和不甘,她將一個從泥坑裏爬出來的女孩演繹的淋漓盡致……」
當初拍攝這部影片時,我問駱景初,影片裏是不是少了個男主?
駱景初深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盯著我。
「你覺得少了誰?」
少了許意。
倘若沒有許意,故事中的女孩怎麼在欺軟怕硬的孤兒院裏苟活至今,又怎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愚昧村莊裏尋得一絲生機呢?
沒人注意到這部影片的漏洞,反正隻要是駱家打造,林頃兒出演的,永遠是最好的。
就像從來沒有人注意,那所隱匿在黑暗裏孤兒院。
想起那是我沒有被養父養母領養的時候。
那是一個北方的村落。封建、愚昧、落後。
我最討厭的就是冬天。冬天的北方冷的像個冰窖,破舊的木板房遮不住厲鬼般的呼嘯。
孤兒院裏沒有任何取暖的東西。
我在這裏認識了許意和李桃。
許意同我一樣,生下來就沒見過父母,打記事起就在這個村裏的孤兒院長大。
但許意有一點和我不一樣,他是男孩,他可以逃脫被賣到村裏的命運。
我記得十一歲時,我親眼看到院長把一個如花般的女孩賣給了個五十多歲的大爺。
那個女孩哭著、喊著、叫著,還是被推上了車。
許意堵著我的耳朵,跟我說別看,別聽。
文化落後,愚昧產生,罪惡就會滋生。
可這裏的人已經習以為常,女孩生來的命運就是結婚生孩子。
嫁誰不是嫁,給誰生不是生呢?
從小的環境告訴我,女人的一生就該如此。
我思想的轉變,是從認識李桃開始的。
李桃大我四歲,她不是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
李桃跟我說,她之前上過學,書本上說像院長這樣的叫販賣人口,是要被拉出去槍斃的。
我嚇得趕緊捂住李桃的嘴
「這種話,千萬別讓別人聽見。」
我和許意對外麵的世界很向往,李桃便經常跟我們講外麵的故事。
我最喜歡聽李桃講她的語文老師。
她說她的語文老師是個很有氣質的女性,會教他們讀書寫字,還會教他們詩詞……
我偷偷告訴過這裏的夥伴,我以後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每次他們聽了我的話,都哈哈大笑。
「我看你腦子是壞掉了。女人不就在家裏洗衣做飯生孩子麼?當老師?哈哈哈哈哈……」
孤兒院的日子很苦,我們三個卻特別會苦中作樂。
我嘴饞,愛吃西瓜。但孤兒院裏隻有在夏天酷熱難當時才會給我們發西瓜吃,每次就一小塊,我舍不得吃,白天啃一半晚上啃一半,還沒嘗出啥滋味西瓜就沒了。
有天晚上,許意叫醒了我和李桃,說要給我們好東西。
許意偷了院長的西瓜,藏在水井底下,撈出來的時候透心涼。
「桃姐,青兒,快過來快過來分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