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輝煌的武安侯府在爹爹戰敗之後,差點被先帝賜了滿門抄斬,雖然我家僥幸留了性命,但樹倒猢猻散,下人幕僚全走光了。
侯府很大,隻住了我和秀娘,還有話都說不全的幼弟。
裴寂帶著幾個親隨住進侯府後,我還是沒有機會見到他。
他堅持住在下人房的院落裏。
早上我堵在門口,想等他上朝的時候寒暄兩句。
我躲在門邊的轉角處,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出來的身影,想著:明明記憶中幾天前我們還一樣高,他好像突然間就長成了個大人。
肩寬腿長,眉目俊朗。
我天馬行空的想著,冷不防被他抓到我的目光。
那雙銳利的桃花眼,好像帶著勾人的光,朦朦朧朧,清清淺淺,好看得緊。
我五指抓緊一側的衣裙,惴惴不安的揉著,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臉也有些熱。
我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為何這次失憶,我竟變得好生奇怪?
裴寂見到我,嘴角彎起,帶著淺淺的嘲弄:“沈小姐怎麼躲在牆角?見不得人?”
嘴巴真臭!
“今日風大,而且還沒天亮......”
落水後我便變得畏寒,才十月天,我已穿上三四件衣服。
我結結巴巴,不知該說什麼,三紙無驢的講了一通,裴寂不耐煩的挪開眼,一步跨身上馬:
“沈小姐金尊玉貴,別在這裏吹風了,還是請回吧。”
“我忙得很,沒空跟你閑聊。”
他好像真的很忙,但躲我不想理睬我也是真的。
我覺得不對勁,去問秀娘。
秀娘在房裏哄著小弟睡覺,她奇怪的看我一眼,無奈道:“小姐,三年前,是你為了葉公子將他趕出侯府的。”
啊?
我皺起眉,表示不理解。
即使我真的瞎眼喜歡葉安 ,我也不可能趕裴寂啊,即使讓他走,也應該是讓他去爹爹的麾下效力。
秀娘輕輕的給小弟蓋上被子,將我拉到隔間,才道:
“小姐,你忘了,你以前可是很喜歡他的。”
我點點頭,確實。
雖然裴寂是個悶葫蘆,人也無趣得緊,但侍衛來說,他做得很是稱職。
我去哪他去哪,有危險他總是第一時間擋在我身前,下雨不讓我淋著,出門不讓我餓著,甚至我不高興的時候,他會板著臉給我摘花。
這樣的侍衛誰不喜歡。
秀娘笑著彈了彈我腦門,又笑又歎:“我的小姐啊......”
我忽然心有靈犀,意味到她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
不是吧......我喜歡裴寂?
是男女的那種?
我是怎麼喜歡他的?
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百思不得其解,咬著指甲,在院子轉來轉去,荒草被我踩趴了一片。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我回過神來才發現,我竟然想裴寂想了一個上午!
裴寂拿著一把重劍,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心忽然怦怦直跳。
口舌開始結巴:“你、你回來了?”
說完這話,我便覺得羞赧萬分,這話說得......好像新婚妻子等著他下朝的夫婿。見到他回來,滿心歡喜。
自從秀娘說我原本是喜歡裴寂之後,我看他的眼神和心思都變得不一樣了,他矯健的身姿,各種眼神,一顰一笑,都像有磁力一樣,吸引著我的目光。
讓我不自覺去尋找他的身影,不想錯過他的每一個舉動,哪怕是一個冷眼。
我可能是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即使我失憶了,也沒有忘記這份心意。
裴寂脫下披風,交給一邊的親隨。
親隨不敢看,拿著就告退了。
荒蕪的庭院,隻剩下我們兩個。
“你......”
我想找話說,但抓心撓肺了半天,找不到一句,他皺起眉,冷淡道:“讓讓,擋路了。”
“啊,哦......等等!”
情急之下,我拉住他袖子。
我思來想去,當年我看上葉安趕他出府,大概是因為看不起他出身或者移情別戀,傷他心了。
我垂下眸,耳根通紅,道:“你如今是將軍,不是侯府的侍衛,跟我......不算高攀了,我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嗎?”
“你留下來,別走了好不好?”
我特意放柔了語氣,小意嬌羞,以前我太驕縱不懂事,他不止一次說過,想來他是喜歡溫柔賢淑的。
好半響,我以為裴寂還會像之前那樣拂袖而去時,他抬手勾起我下巴。
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眼裏一片寒意:
“沈小姐,你是罪臣之女,我是一品君侯,你覺得你高攀得起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