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顧老夫人是他母親,她想找個逆境時不離不棄跟著他兒子的人,有什麼錯。
顧老夫人離開後,我和許願麵麵相覷,許願漲紅了眼:「當年的事,是許諾......」
「算了。」
什麼都沒有討生活要緊,我去求媽媽,讓她把我牌子掛上,我好多接一些客。
媽媽看著我,猶疑道:「你以前那個烈火性子,能好好招待客人?」
「那是以前了,形勢比人強。」
之前客人聽曲時不老實,我也沒有太客氣。因為這個原因,我這裏門口羅雀。
好在我如今乖順,媽媽也沒太為難我。
如今已淪落風塵,再怎麼清白自持也是假清高,我和顧晏清雲泥之別,再不會相見。
可是,還不出三天,顧晏清踏足明月樓,我們又見麵了。
而他單單聽我的琵琶。
「我彈不了。」
「好傲氣!」顧晏清眼含笑意,「我現在直接出去,你該如何同媽媽解釋。」
「你何苦逼我?」我仰頭問他。
顧晏清聽了把茶杯放在桌案上,一把折扇悠哉的搖啊搖。
「我點你,你便有銀子賺,這不好嗎?」
我哽住,回憶湧上心頭,是我和許願還藥錢都湊不齊的過去,我認輸了「顧大人想聽些什麼?」
顧晏清折扇一收「背過去,別出聲,我不想看見你的臉,就這樣。」
「......」
後來他常常來找我,我們就這麼背對背一整天。
過幾日,文人雅集,我不得不去。
我要做的是哄客人高興喝酒,實際上自己卻被灌了不少。
「常姑娘可比過去能喝多了。」一老者抹著山羊胡「人也柔順了許多。」
「醉也無妨,我們還能吃了你不成?」
主坐勸酒,陪客起哄,我喝了一杯又一杯,醉眼迷 離,連琵琶都抱不住。
次日清醒,目光所及之處分外陌生。
陽光灑下來,我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我起身,如雲般順滑的絲綢錦被滑落,才發現自己不著寸縷,隻脖子上掛了個肚 兜。
我有些惶恐,裹緊了被子。
顧晏清踏門而入,他也隻鬆鬆垮垮披了件睡衣,胸前露出好大一片。
見我醒來,他嘴角上揚:「昨日那樣累,我以為你還在睡。」
在歡場上摸爬滾打多年,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切:「我們......」
顧晏清很隨著的往床上一躺,領口敞開處,是曖昧的紅色:「你昨日是如何主動,都忘了?」
我努力想回憶起昨日種種,可是記憶裏卻是空白的。
「你都忘了?」
顧晏清拿出一紙合約,合約上寫著我自願做妾雲雲,跟賣身契差不多。
「這可不是我會寫出來的......」
「是嗎?」顧晏清不置一詞「看來,你全忘了。」
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心裏也起了疑,難道是我酒後失言?
他見我不信,繼續說道:
「你對我還未死心,你酒後可全說出來了。」
我驚恐不已,不知該如何開口辯解。
渾身的熱血往上湧,我的羞恥心按耐不住,暗暗發作了。
顧晏清眼神莫測,猜不出是自得還是惱。
「自甘做妾,還寫那樣的詩句,若傳出去,你該如何自處?」
我的指甲掐進手心,鑽心地痛:「你蓄意報複!」
「是。」他輕描淡寫的承認「當初我過得那樣苦,如今該輪到你了。」
「如今,你眼前有兩條路。」
「一條乖乖做我的外室,另一條,便是我宣揚出去,你的臉皮要還是不要!」
我直愣愣地盯著他,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良久,我開口道:
「你宣揚出去好了。」
我冷冷的開口:
「我常家的女兒,怎麼可能做妾!」
顧晏清仿佛聽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他開口譏諷:「常安寧,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該高高在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我手忙腳亂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它們就亂糟糟的落在地上,一股酒味。
而顧晏清換了一身簇新的衣服,望之如玉山將傾。
兩相比較,我們之間的鴻溝原來這樣大。我心灰意冷,回明月樓去。
許願來接我,頗為為難地告訴我:「他們要一萬兩銀子。」
我聽了心如死水,前路灰蒙蒙的,人生絕望,看不到一絲光明。
為著治病,我和許願並沒有攢下多少錢。
「他們說,若拿不出來,便把前事說出來,到時候大人的一世清譽便保不住了。」
「我再跑幾趟當鋪,這幾日應酬再勤些,興許可以湊齊。」
許願點點頭,委屈爬滿眼眶。
幾番思量,我還是紗巾覆麵,往山中寺廟去。
通傳許久,那邊才同意露麵。
「安寧,你輕易不來。」
我把事情在心頭掂量了幾下,歎了口氣說:「江大哥,我很抱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