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境被人圍在當中,卻不說話,第一眼先朝我看來。
隨即對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阿嫂!我考上了,阿嫂!托阿嫂的福,這一場策論考較的便是農桑!
“我得了頭名,先生舉薦我去白鶴書院讀書!”
大夥兒一下子炸開了。
隔壁嬸子早就看不慣我娘,當即陰陽怪氣:
“誰說看閑書就考不上了,人家看閑書還能得頭名!”
“白鶴書院那可是咱們省城最好的書院,有些人想上,還進不去呢!”
娘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樊光宗更是從牛車上跳下來,直衝到虞北境麵前。
“你少得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你給我等著!”
說罷拉著娘跑了。
虞北境一解釋大家才知道,原來樊光宗不僅落了榜,還因為作弊被抓,這次考試全不作數了。
夜裏我剛睡下,忽聽得門被拍的啪啪響。
我披衣衝出去,便見虞北境和樊光宗扭打在一起。
我趕忙過去拉架,樊光宗見我來了,直朝我撲來,被虞北境一腳踹出三尺遠。
虞北境把我護在身後。
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虞北境竟然長的這般高了。
比樊光宗高不少,比我更是能高出一頭去。
借著月光,我看見樊光宗鼻青臉腫,可見被虞北境揍的不輕。
也是,虞北境讀書之餘便幫我做活,樊光宗這種四體不勤的自然跟他比不了。
我心裏忽然舒暢不已。
婆母聽到動靜也出來了,不多時,我娘也趕了過來。
母子倆叫囂是虞北境誣告樊光宗,才導致他的成績不作數。
虞北境冷笑:“怎麼,許你告發我看閑書,就不許別人告發你作弊麼?”
農桑的事果然有樊光宗在裏麵使壞。
樊光宗惱羞成怒,跳腳叫罵:“我就知道是你!”
虞北境挑眉:“你有證據麼?你有本事就去問先生,到底是誰告發的你。”
樊光宗徹底蔫了。
我娘不依不饒,接過話茬接著罵,又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災星。
虞北境突然爆起,一把甩開她的手:“阿嫂已是我家的人,你沒有資格罵她!”
然後正色朝我問道:“阿嫂,今日我做主,你與樊家斷親,從此之後再無瓜葛!阿嫂意下如何?”
我隻覺得天旋地轉。
我真的可以擺脫樊家這吃人的一家麼?
但虞北境卻不由分說。
他是認真的。
“阿嫂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你們聽到了麼?從此之後,阿嫂與你家再無瓜葛,再來吵嚷,別怪我不客氣!”
虞北境揚揚拳頭,撇下無能狂怒的母子兩人,拉著我跟婆母便回家了。
安頓婆母睡下,我橫豎再也睡不著。
思來想去,取了白日縫補的衣裳,給虞北境送去。
他還在溫書。
我放下衣裳準備走,他忽然叫住我:
“阿嫂……阿嫂莫害怕他們。”
我忙搖頭。
我不怕他們,我隻怕虞北境吃虧。
燭光下,虞北境眉目宛然,我看的心裏一晃,忙找個話來說:
“咳,原來樊光宗記著懸牌批責的仇,故意告發你看農桑的書……幸虧你這次運氣好。”
“是阿嫂運氣好。”虞北境認真說道,“阿嫂是我家的福星。”
我不敢擔福星的名頭,隻要沒人說我是災星就很好了。
虞北境卻不依不饒,細數我來到虞家之後,虞家遇到的好事。
比如婆母生病我卻救了個大夫回來,比如上山采藥卻意外采了人參,比如養蠶事農桑,誤打誤撞對上了考題……
“阿嫂,你就是我家的福星。”
他目光灼灼,我嚇得落荒而逃。
他卻又提高了些聲音。
“阿嫂既已與樊家斷親,不如換個名字如何?”
他看著我,仿佛要從我臉上看出些什麼來,我臉頰燙的厲害。
“隨,隨你。”
“不如阿嫂就改叫……玉娘。”
從此之後,我便有了自己的名字。
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