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身子不好,我無法走遠,思來想去,想起從前聽走商之人說起,前兩年天寒地凍,蠶絲產量銳減。
而今年天氣回暖,正適合養蠶,若能養出上品蠶絲,絕對能大掙一筆。
我有些心動,婆母也很支持。
我們這裏養蠶的不多,村裏人好奇,紛紛來看。
我娘陰陽怪氣:“那玩意兒金貴,是誰想養就能養的嗎?她一個喪門星,早晚賠死!”
婆母卻說相信我能做好,我憋著一口氣,對蠶寶寶悉心照料,可不知為何,蠶寶寶們還是病了。
如果救不活,我真的可能血本無歸。
我頂著烈日四處問人,一雙鞋都磨破了,但仍然沒找到辦法。
我娘帶頭在村裏說風涼話。
她得意洋洋說就知道我這事成不了,還讓大家少和我這樣的災星接觸,不然也會攤上大麻煩。
又造謠我的蠶得了蠶疫,要傳染,慫恿村裏人一把火燒了,以絕後患。
鬧哄哄的時候,虞北境回來了。
他說蠶疫不會傳染,還說早已從古書裏找到了辦法能救活蠶寶寶。
他是讀書人,說話有分量,村裏人都信了。
沒過多久,他的法子果然起了作用。
婆母嗔怪他:“既然知道法子,不早點說出來,讓大丫急的什麼似的。”
虞北境紅了臉,瞧我一眼,沒說話。
我做了一桌子好菜犒勞他。
他說,聽聞我養蠶,他也才開始研習養蠶之事,探究農桑之道。
婆母隱隱有些擔憂,虞北境再三保證不會影響讀書,吃過飯,又匆匆回學堂去了。
走的太過匆忙,我想說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讀書真的很有用,我想請虞北境教我識字。
轉念一想,怕耽誤他學業,也就作罷了。
在虞北境的指導下,我的蠶養的越來越好,抽出了上品好絲,賣了高價。
家裏的境況一下就緩解了,村中人人豔羨,紛紛想要來學。
我遵從婆母吩咐,毫不藏私,悉數教給了各位嬸嬸嫂嫂們。
我娘也想來學,卻又拉不下臉:
“哼,得意什麼,掙這點小錢,把虞家二小子的前程都給搭上了。這虞老頭兒要是知道,肯定要氣的從墳頭爬出來!”
大家一臉好奇。
娘卻神秘兮兮地沒再說。
虞北境讓人帶話,說即將院試,他要留在學堂溫習,最近休沐也不歸家了。
整整三個月,我沒見到他。
院試結束他回來時,整個人都更清瘦了。
關於考試,他沒說太多,但好像三個月都沒吃飽飯似的,把我做的一桌子菜吃了個精光。
聽說樊光宗信心滿滿,逢人就說考的不錯。
一個月後,府衙放榜。
裏正坐著牛車帶著虞北境和樊光宗去看榜,村裏人在村頭擠著說閑話。
大家都在猜,到底誰能中秀才。
娘得意洋洋:
“還能是誰?自然是我家光宗。
“你們還不知道吧,那虞家二小子院試前被先生罵了,還挨了罰。說他仗著有些小聰明,不看正經課業,總看些雜書……
“什麼農桑,嗤,笑死個人。先生說啦,他那樣,鐵定考不上秀才!
“倒是我們家光宗,文章寫的好,被他們先生誇了又誇,今年必定高中!”
日落西山,看榜的人終於回來了。
大家紛紛圍上去。
我手心裏全是汗,腳下沉的厲害,根本邁不動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