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境和我小聲解釋:“這是懸牌批責,隻有犯了大錯的學生才會如此。”
“他是不是要被學堂攆出去了?”
虞北境搖搖頭:“若是能交上一大筆罰銀,倒也能繼續讀書。”
我不自覺地捂緊了口袋裏的銀子,想趕緊交了束脩就走,卻沒想樊光宗眼尖看到了我。
“樊大丫!你是不是有錢!快點給我把罰銀交上!”
他一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爹也瞧見了,忙過來扯住我道:“大丫,虞家給了你不少銀子吧!快給我!”
我使勁搖頭:“我沒有銀子!”
爹不滿了:“你沒看到你弟受苦嗎?快把銀子給我,等我交了罰錢,你弟就不用受這樣罪了。他可是讀書人,哪能受這樣的委屈!”
說著就想伸手來搶我的背簍。
嘴裏還罵罵咧咧:“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你弟弟怎麼會遭這樣的罪?這罰錢就該你交!”
學堂裏的人都湊過來看熱鬧。
他們都是虞北境的同窗,好奇我們的關係的同時,不免指指點點。
我的臉漲的通紅,正要跟他們撕扯一番,虞北境卻突然抬腳攔在我前麵。
“她如今是我虞家人,銀錢不能擅自做主。你若想要,看在你是阿嫂親爹的份上,寫份借據便成,不過,息錢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我點頭!
爹指著我罵:“你這個不孝女,親爹問你要點銀子還要寫借據要利錢?你有沒有良心?怎麼,嫁出去了,老子還管不了你了?”
說著還揚手要打我。
虞北境一把抓住他手腕,對著我爹一陣痛批。
“你之前既想將親女賣入青樓,如今也不用擺什麼父親的架子。
“女兒乖巧勤勞卻使勁磋磨,恨不能剝膚椎髓。兒子不學無術,好逸惡勞卻寵溺無度。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這是你活該!”
不但磋磨女兒,竟還想將人賣入那等肮臟之地。
眾人聽聞,無不對這兩父子更加鄙夷。
文人的嘴,割人的刀,很快,大夥兒一人一句,罵得他們抬不起頭。
先生也道:“懸牌批責是為了讓樊光宗意識到錯誤,並非說交了銀錢賠給同窗便能了事。若連此理都不懂,書讀的再多,那也是無用之人。”
先生不由分說,硬是要將樊光宗趕走。
我爹和樊光宗急了,大罵我晦氣,災星。
若非我來,樊光宗頂多被批幾句,如今不僅名聲掃地,書隻怕也讀不成。
我心裏卻沒來由地暢快,交完束脩,拉著虞北境便走了。
隻是不知道我爹娘最終使了什麼法子,竟保住了樊光宗,讓他繼續留在了學堂。
虞北境也要回學堂去,我一邊給他收拾東西,一邊叮囑他。
樊光宗是個愛記仇的,麵上許是老實了,需防著他使陰招。
虞北境笑笑,表示不怕。
我卻兀自擔憂不已。
賣參既然能掙錢,我便想著再進山碰碰運氣,婆母死活不同意。
她說那日鄰村也有人入山,但卻被野獸咬斷了雙腿,成了癱子。
而我運氣好,不但沒事,還挖了參。
但誰能次次那樣幸運呢?
我嚇的也不敢再去,隻能另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