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身體本就弱,這樣一來,更加雪上加霜。
我想去請個大夫,虞北境說家中已無存銀。
我不解。
公公雖已身故,但聽聞他年輕時是屠戶,為人忠厚,從不短斤少兩,十裏八鄉的人都愛去他這裏買肉,這也讓他攢下了不少家當。
虞家的日子在大仙村向來過的滋潤。
虞北境皺了半天眉才告訴我,公公掙錢後買地修房子,後來生了重病花了不少。
婆母憂心成疾,身子每況愈下,需要常年吃藥,而他讀書也需要銀錢。
家中隻靠虞北過幹些力氣活兒維持,雖不至於餓死,但日子也並不好過,買我的那二兩銀子,是虞家最後一點餘錢了。
難怪今日不是休沐日,虞北境卻沒去學堂上課,定是因為缺錢交束脩。
而婆母撐著病弱的身子上山挖野菜,也是想給家裏添點吃食。
若非買我,虞家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以前我就聽說過,虞家小郎耳聰目明,學堂的先生對他讚賞有加。
而且他去歲便過了縣試,一般隻有早早啟蒙的官家子弟才能做到,大家都說他將來肯定有大出息。
我不能讓他因為我而斷了讀書的路。
我猶豫再三,跑回娘家,想向爹娘借一兩銀子,並打算掙錢後連本帶利地還。
娘聲音尖利刺耳:
“我就說你是個掃把星吧!才進門就讓婆母摔了,誰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少來沾邊,少給我們家沾黴運。
“你還不走?我打死你!”
她抄起了一旁的棍子朝我打來。
不知為什麼,從小到大被打習慣了的我,這次竟然躲開了。
我躲開後娘更氣了。
“嫁人了翅膀就硬了是吧,你還敢躲?你個黑了心肝的賤蹄子,你弟弟的讀書錢也敢打主意!”
我瞪著她。
“瞪什麼瞪!老娘供你吃供你喝,把你養大,你還敢瞪我?看我不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她衝了過來。
我側身,她沒收住力直接摔倒。
她幹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天邊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響雷,隨後一道閃電劈在不遠處。
她被嚇懵了。
天越來越黑,眼看要下雨了,我知道借錢無望,便轉身回去。
不多時雨便落下,又大又急。
我被淋了個濕透。
過橋時,卻聽得橋下有人呼救,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摔在水裏。
我趕上前去想拉起他,河水卻瞬間暴漲,隨時都能將我們一起衝走。
我顧不得許多,費了老大力氣,終於把他拉了出來。
老人昏了過去,我無奈隻好將他背回了家。
虞北境見我這幅狼狽相,愣了一愣。
我心裏發虛。
沒借來錢給婆母治病就罷了,還又多帶回一個累贅。
我正琢磨著跟他解釋,等天放晴了就送這老人回家,虞北境卻端來了兩碗薑湯。
“快給這老先生去去寒。”
他頓了頓,將另一碗推到我麵前:“這碗……是給阿嫂你的。”
可我顧不得喝什麼薑湯,先衝回屋子,把濕透的衣裳換了下來。
回來的時候,老人已經醒了.
原來他是下麵村子的人,回村來探親,沒想到正趕上大雨,摔在河裏。
老人千恩萬謝,欲將包袱裏的貴重藥材送給我們,我們這才知道,原來他竟是城裏的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