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賀謹言。
賀家那個沒實權的二公子。
整個上海灘誰都知道賀江兩家不合。
今天我吞並了你的鋪麵,明天我血洗了你的堂口。
但隨著紀書禹的倒戈賀家,局麵發生了變化。
一根煙在賀謹言的指尖明明滅滅。
紀書禹皺著眉。
「你來做什麼?」
賀謹言出言譏諷:「還沒來得及恭喜紀先生得報大仇啊。」
見紀書禹沒有接話,他自顧自說了下去。
「新婚之夜能對妻子下此狠手,賀某敬佩。」
紀書禹打斷他:
「她不是我的妻子!......她隻是殺我愛人的仇人罷了。」
我知道他口中的愛人是誰。
杜若薇。
他們青梅竹馬,她比我要更早認識他。
當整個上海灘的少爺、小姐們都知道十五歲的江家幺女被一個窮小子下了迷魂湯。
跟在他身後窮追不舍。
杜若薇就是那個時候來找我的。
她與我的氣質截然不同。
我坐在花團錦簇的花園裏喝下午茶,身上繁複的蕾絲與流蘇堆砌著。
而杜若薇站在我麵前,不卑不亢,像一根清瘦的竹。
她說:「我知道你喜歡紀書禹,你也知道他喜歡我,我可以離開他......隻要你幫我支付我娘的醫藥費。」
她仰著倔強的一張臉,我無端生出一絲敬佩。
她能如此狠心地切割愛情,我以為我此生都做不到。
但沒想到時至今日痛徹心扉,才幡然醒悟,哪裏有愛情,不過是懷春少女的黃粱一夢。
我給她支了幾十塊大洋。
再後來聽到她的消息,是紀書禹帶來的。
紀書禹盛怒之下衝進我的房間。
一幫傭人都攔不住。
紀書禹捏著我的肩膀,我聽到骨頭哢嚓作響。
「是你害死若薇的,是你逼走她的!」
這時我才知道她的母親終究是沒救下來,她踐行和我的諾言,決心離開紀書禹。
坐上了赴港尋親的船。
可船遭了海難,幾百人,無一生還。
這一樁樁一件件,落到紀書禹眼中就是我用錢威逼杜若薇離開。
是我天性蠻橫,想要什麼都不擇手段,哪怕踏過一條條人命也要得到。
可第二天再見他,他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反而同我更加親昵。
我以為他想通了,知道我不是做那種事的人。
可沒想到他竟然把恨的種子埋在心裏數年,他的演技實在精湛,騙了所有人,更騙了我。
聽到愛人這兩個字,賀謹言玩味地笑了笑。
「誰是你的愛人,誰又是你的仇人,紀書禹,你自以為夢醒,實則還在夢中啊,你恨江漪,為何如今大仇得報,反而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紀書禹隻是淡淡道:
「和她相處的每分每秒,都讓我痛苦不堪,如今終於擺脫了她,我為何要痛苦,為何要難過。」
賀謹言一挑眉梢:「哦?如果我說江漪已經死了呢?對你來說算不算是喜上加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