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楚玄默的允許,我終於大著膽子找了一回太醫,因為身上的傷實在太多了。
有的是楚玄默打的,有的是皇後娘娘「賞」的。
晚上楚玄默在我這邊就寢,我可能會挨他的一頓打。第二日,皇後娘娘還會喚我去立規矩。
我終於明白宮中折磨人卻不見傷的法子真是太多,難怪阿娘和奶娘不讓我來。
輕的時候,她會讓我跪在地上捧著剛從冰窖裏拿出來的荔枝,等著她食用。寒冬臘月,我的一雙手和一雙膝蓋,凍得幾乎變形。
她覺得不解氣的時候,便直接讓幾個嬤嬤拿著細細的針紮我,看我在地上不斷的滾動求饒,她那張慘白的臉才有了最暢快的笑容。
她跟楚玄默一樣,像是兩隻以折磨老鼠為樂的貓,可是老鼠隻有我一隻,所以誰都不想輕易的玩死。
我也不想死,因為我還想見到阿娘。現在她的女兒做貴妃了,她的日子總該過得好一些了吧。
我請了一天的太醫終於在午後來了。跟我想的完全不同,不是胡子花白的老者,而是一個身姿挺拔,眉眼修長的年輕男子。
春日的餘暉灑在他身後,像是給他披了一道金光。
他手提藥箱,臉上帶著那樣謙和溫潤的笑容,眼底盡是柔和:「參見貴妃娘娘。」
他是除了宮女以外,第一個向我行禮的人。
我歪著頭看他,有些看傻了。從前覺得宮中要麼是凶神惡煞之人,比如皇後宮中的人;要麼是些淡漠疏離之人,比如我身邊的太監宮女。
沒想到還有他這般溫柔又懂禮的人。
我不敢跟他說起身上的傷,隻是讓他看了臉上和手上的傷,並借口家中姊妹之事,問起其他傷的處理辦法和用藥,他也都一一向我說明,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聽了他的話,我知道自己的傷都是皮外傷,大概率是可以長命百歲的,心情都暢快了不少。
這大概是我進宮以來唯一的高興事吧。
後來我向宮女打聽才知道,他姓沈,是太醫院院首的得意弟子,也是太醫院最年輕的太醫。
想來,太醫院無人敢得罪丞相和皇後,所以無人敢來為我看病,隻有他不懼他們的威勢,來到了我身邊。想到這,我不覺得與他又親近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