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遲走遠了,還能聽到張春梅聲嘶力竭的尖叫。
“還真是女兒肖母。”
許曼妮和張春梅,簡直是哨子精轉世。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餐飲是最簡單,但也是最累的。
開一家麻辣燙店,既簡單又麻煩。
簡單的是需要的食材簡單,麻煩的是一些食材在這個年代不容易獲取。
許來遲隻打算做到夏天之前,不然一些食材沒有冰箱儲存,肯定是要壞掉的。
“許老板,菜給您送來了,您檢查一下。”
一大清早就是備菜準備。
比起當地的一些中午開門迎客的店,許來遲的麻辣燙店在十點就開門了。
寒冷的空氣中,驟然漂浮著一股誘人的麻辣鮮香,瞬間勾住了來往行人的腳步。
雪地上還有紅色的紙屑,透明的玻璃門上,開業酬賓贈送蘭花豆幹的字樣吸引眼球。
“麻辣燙三塊錢一碗,您要微辣還是不辣?”
連早飯都沒吃,就被派出來跑新聞的記者劉梅,第一時間就被這家小店吸引了。
周邊店鋪破舊,而這家店窗明幾淨,牆麵也是清新的淡綠色。
老板很年輕,頭發用布包著,還係了圍裙,看著就舒服。
劉梅本來是因為好奇而駐足,可是聞著誘人的麻辣味,就走不動路了。
“那就來一碗微辣的吧。那個蘭花豆幹是?”
老板神秘一笑,“這可是開業才有的吃,我是托人特意從湘州送來的,咱們這兒可見不著。麻辣燙很快,您要是覺得不夠,還能加菜,價目表就在牆上。”
劉梅粗粗的掃了眼,價錢不算貴。
素菜一角一串,葷菜一角五分錢,還有諸如炸餅子、饅頭片的主食。
“您的麻辣燙好了。”
在臘八節這天,劉梅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一餐。
“老板,您這麻辣燙很特別,我以前從來沒聽過。”
“在蜀州學的本事。麻辣燙的味道還行吧,吃得慣嗎?”
“是這樣的。我是雲城日報的記者,您的麻辣燙我想報道一下。”
許來遲沒想到,一碗麻辣燙竟然能吸引到本地報社的記者。而這位劉記者,甚至隻是她開門的第一位客人。
“我這小店剛開張,就上報紙?”她謙虛了下。
“雲城就豆腐塊大的地方,平常哪有什麼新聞啊。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個記者滿打滿算也就幹了一個來月。辦公室的人見我是個女的,平常就讓我打打雜什麼的。當大記者我是沒戲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跑新聞,可就是沒素材。”
劉梅個健談的,又或者是見許來遲態度溫和,不由自主將心底那點鬱悶吐了個幹幹淨淨。
“你瞧,我和你說這些個幹嘛呢,怪丟人的。”
“那行,你采訪吧。這會兒沒什麼客人,咱們就嘮一會兒。”
劉梅剛起頭,就有人上門了。
一看她拿著紙筆,旁邊還擺了一台照相機。
“許老板,您先忙,咱們待會兒再采訪。我到外麵去拍拍門頭......”
說著,就風風火火出門了。
“這還有記者采訪啊。”客人好奇問。
“畢竟是咱們雲城第一家麻辣燙店,值得上報紙。”
客人一聽會上報紙,不禁挺起胸膛,“見報啊,可是大事兒。畢竟是第一家麻辣燙店嘛。”
雖然他也不知道麻辣燙是什麼,可都要上報紙了,肯定了不得。他本來是好奇,可現在就非得吃一碗不可。等回頭見報了,他也好和鄰居們吹噓吹噓。
許來遲沒想到一個劉梅,就輕易幫自己打開了市場。
後來進來的這位大爺,是個非常健談的。他不緊不慢的吃著麻辣燙,好像是這家店的老客。每當有客人進門,都得替許來遲招呼幾聲,一會兒工夫這間不大的小吃店就坐滿了。
秦奮帶著秦冰來找許來遲,正是店裏最忙碌的時候。
“我來幫忙。”
許來遲也沒問他為什麼沒回村裏,直接讓他去幫忙切菜了。
秦冰聞著誘人的香氣,扭扭捏捏的走到許來遲身邊,眼巴巴的盯著湯鍋。
可許來遲壓根沒搭理,徑自給客人上菜收碗。
他咽著口水,不客氣的指揮,“我也要吃。”說著,竟去搶許來遲的碗。
“想吃讓你爸買去。後廚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快出去。”
秦冰昨天受了驚嚇,一晚上的修整早就恢複了。這會兒氣焰囂張,哪管許來遲是什麼身份,依舊按照在家裏的習慣發脾氣。
“你不給我吃,我就告訴我奶,讓她打你。”
“喲,這麼厲害啊。你去告啊,看看她有沒有本事打我。”許來遲冷笑一聲,揚聲:“秦奮,管管你兒子。我這忙著,沒工夫搭理他。”
秦奮出來,見兒子站在湯鍋前,肚子咕咕叫,歎了口氣。
“小許,孩子餓了。等你給客人煮完,也給他煮一碗吧。他惹你生氣,我替他道歉。孩子小,我沒教好。”
“行,你讓他去邊上,耽誤我幹活了。”
秦冰還是吃上了心心念的麻辣燙,雖然沒有按照他想要的方式。
許來遲收碗的時候,他別扭的說了句:“你做飯好吃,我不讓我奶罵你。但是,我以後要吃什麼,你都給我做。”
“慣的你。我是秦奮的媳婦兒,可不是你媽。有什麼事兒,找你爹去。”
受羊群效應影響,排隊的人是絡繹不絕。
麻辣燙店和其他飯店不同,是沒什麼所謂的飯點。食材都是準備好的,客人來了就能下鍋煮。因此,這大半天的,湯鍋就沒停止過。
期間許來遲還讓菜販送了菜來,一直到華燈初上最後一碗麻辣燙售完,沒吃到的客人帶著期待和不滿離開,這一天才算結束。
“累了吧。”
許來遲就著湯鍋給仨人煮了掛麵,就當晚飯了。
站了一天,腳軟腿酸,連手腕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可秦奮好像沒事人一樣,令許來遲嫉妒不已。
“這才哪兒到哪兒,比不上在部隊拉練的時候。”
許來遲哂笑,“你不是和秦冰回村了嗎?怎麼還沒走。”
秦奮抿著唇,有些不滿,“你就這麼想讓我回去?”
許來遲不懂少年情滋味,非常直女的說了句:“要不是你說的今天回村,我管你什麼時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