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來遲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許家，已經夜深。

“一整天不著家，去哪兒了？”

許來遲這才注意到客廳裏一大家子都沒睡，許曼妮、張春梅母女更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有事說事，別搞得跟三堂會審似的。我忙了一天，很累。”

許國慶一下變了臉色，“我是你爹！”

“我也沒說不是啊。”

“許來遲，你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也就算了，還敢惹爸爸生氣。”

許來遲皺眉看著許曼妮得意洋洋的表情，“什麼不三不四的人？腦子不清醒，就去治病，別在這兒發癲。”

“你還敢瞞我！曼妮都看到了，你和個老男人拉拉扯扯，簡直不害臊。”

“她說看到就看到了？我還說許曼妮上趕著追男人，在醫院裏就和人家親親我我了。”

許曼妮臉色丕變，“你胡說什麼！”

“我看到的就是胡說，你看到的就是事實？”

“爸，你看她！”許曼妮一跺腳，氣呼呼地抱怨：“你別以為你現在有人給撐腰，就了不起了。秦奮就一個種地的，頂多就是長的高了點，我才不怕他。”

“誰稀罕你怕他。”許來遲懶得和她打口舌官司，“我一回來，你們就給我身上潑臟水。究竟怎麼一回事兒，也不說清楚。都什麼年代了，還玩兒屈打成招那一套呢？”

許國慶被她諷笑的表情激的顏麵無光，許來遲就就差指著他的鼻子說他偏心了。

“今天中午，曼妮看到你在街上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你還給那個男人錢，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長這麼大你們沒買過東西？都說自己是什麼人，看別人就是什麼樣。許曼妮，你總不能因為和別人勾搭，就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我沒有，許來遲你別汙蔑我！”

“得了吧。隻管你在背後抹黑我，就不許我還擊？我已經很累了，不想浪費時間和你們在這種無意義的爭吵上。過完年，我就去秦家。這幾天裏，我們最好互不打擾。”

“小遲！”

許來遲看著許國慶麵無表情的說：“既然從小就沒管過我，現在也不要把自己當慈父。你是什麼人，你自己心裏清楚。”

“許來遲！”

“一直這麼裝不累嗎？醫院那天都撕破臉皮了，就別裝作和和美美一家人了。”

許來遲還以為許國慶要被她氣出個好歹，沒曾想他倒是意誌堅挺，還挺失望的。

許來遲起得早，張春梅剛買了早飯回來。

“還知道過來吃飯啊，我還以為您本事大，許家是擱不下你了。”

許來遲似笑非笑瞥她，“看來你的記性不太好，這就忘了挨打的滋味了？我今天心情好，不介意多給你幾下。”

“許來遲！”張春梅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粗喘著罵道：“小賤人你敢！”

“老賤人都敢，我又有什麼不敢的。你和許曼妮可真有意思，我都要離開許家了，還這麼搞，有意思嗎？別回頭惹了我，這婚結不成，秦家人去廠門前鬧。你看到時候，許國慶會讓誰嫁過去。好好的寶貝女兒，嫁到山溝溝裏去，可真可憐啊。”

“你，你不敢的。”

“你猜？”

‘欺負’了張春梅一頓，許來遲的心情極好。

受年代限製，店裏的蔬菜匱乏，也就一些土豆、大白菜的。但滿滿當當的一碗，鵪鶉蛋、豆腐泡、土豆片、大白菜、海帶，甚至還有午餐肉和肉丸子，誰不得說一句實惠。

昨天沒吃上的客人，今天早早就過來了。

許來遲這兒還沒開門，隻能讓人先坐著等。

又是忙碌的一天。

而且知名度打開了，要比昨天更加熱鬧。

許來遲腳不沾地的忙碌，除了生意，腦子裏別無其他。

“許老板。”劉梅騎著自行車路過，“明早的報紙，記得看啊。”

......

回村的火車搖搖晃晃、慢慢悠悠。

秦奮繃著一張冷臉，秦冰一路上愣是不敢說一句話。

好不容易堅持到站，看到站台上的爺爺奶奶，才鬆口氣。

“爺爺！奶奶！”

秦父秦母撲過去將秦冰摟在懷裏，氣的直罵：“小混蛋，你要嚇死我們啊。你怎麼就敢離家出走的，被拐子帶走，連哭都沒地兒。”

“哎呀，我這不是沒事兒嘛。要不是我爹要給我找後娘，我幹嘛跑出去。哼，那個壞女人還不給我吃飯，就知道欺負我。奶奶，你替我打她！”

秦母一愣，“秦奮，這怎麼回事兒？”

“路上說吧。”秦奮一晚上沒睡，現在疲憊不堪。“外頭冷，秦冰也餓了。”

“對對對，趕緊回家去。家裏燒了炕，暖和。小冰啊，奶奶給你烙韭菜盒子，好不好啊？”

“我不想吃韭菜盒子，我想吃麻辣燙。”

“麻什麼？”

“奶奶，你太老土了。麻辣燙，雲城人都吃這個。”

孫子和老妻說著話，秦父瞅了眼疲倦不堪的兒子，歎了口氣：“小許沒和你一塊兒回來？你媽張羅著給你們辦婚禮，正找人看日子。”

“小遲在城裏找著工作了，春節也得在許家過。婚禮的事兒，等年後吧。”

“也行，過年事兒多，忙不開。”

又走了一段路，秦父忍不住問：“小許會回來吧？”

“爹，您放心，她說了會回來肯定會回來的。”

“那就行那就行啊。我就是擔心她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就不肯來了。唉——有哪個黃花大閨女，願意給人當後娘。你也是，當初小冰他娘懷孕，你怎麼不說一聲。也不至於孩子大了，才接回來。他娘那邊兒，是真的沒音訊了？”

“嗯，她現在過得挺好的，小冰對她也沒什麼印象，咱們別去打擾她了。”

“未婚先孕是不好聽。”

半個小時的路程，父子倆無言。

一進門，秦母就張羅飯菜。

“秦奮，你實話和我說，小許她到底幹什麼呢？你說她在城裏找著工作了，可我怎麼聽小冰說她好像是開了個小吃店。她一個婦道人家，拋頭露麵的，讓人知道了要怎麼看咱們家？”

“媽，都什麼年代了。小遲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能力，就讓她試試吧。她還這麼年輕，難道要一輩子困在寧遠村，跟著咱們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