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原身大冬天落水，都是許曼妮在背後搗鬼。

這些天許來遲來去匆匆，而許曼妮自從上回挨揍，對許來遲是能避則避。

二層的小洋樓，兩人竟沒見幾麵。

市場裏，開始售賣年貨春聯等。

許來遲看著人們拎著豆子、紅棗，才驚訝發現明天就是臘八了。

“等明天把玻璃門安上，再收拾下，就可以開業了。臘八你在這兒過，還是和家裏人一起過？”

許來遲這些天和秦奮也混熟了，發現他這人性子看著是冷，可脾氣極好。而且大事小事，從不含糊，甚至還會燒菜煮飯，連縫補衣服都能信手拈來。

許來遲的舊棉襖袖口破了個洞，秦奮第二天就給她縫好了，連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這哪裏是什麼冷漠醜陋男配角，根本就是個人人喜愛的男媽媽。

秦奮不知許來遲腹誹，還謙虛的說：“這沒什麼。在部隊裏誰給你縫衣服，大家都得學。”

“那你做飯的手藝？”

“剛去部隊的時候，在炊事班待了半年。”

要不是她開的就是個麻辣燙店，她真的想把秦奮留下來。多好的廚子啊，開個小飯店肯定賺錢。

秦奮決定明天一早就回寧遠村去，但還是擔心許來遲一個人應付開業。

“你那個麻辣燙真的有市場嗎？”

“你也嘗過，味道挺不錯的吧。天氣冷的時候，熱乎乎的吃一碗，暢快。我覺得，還是很有潛力的。不管怎樣，先試試看嘛。好啦，你趕緊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還得回村去呢。我給你爸媽買的東西，你記得拿啊。還有啊，記得給我打電話。”

這幾天秦奮一直跟在許來遲身後，幫著她搬貨備菜，忙得夠嗆。

夜裏躺在招待所窄小的鐵架子床上，他不禁迷茫的思考，他這些天究竟都在做什麼？

退伍後他隻想做一個普通人，回老家種地照顧父母，再將秦冰養大。可是遇到許來遲後，就大不一樣了。

這妮子完全不避嫌，他們倆雖是領了證，可到底不是真夫妻，但她使喚自己的時候，是半點都沒客氣。

秦奮歎了口氣，卷緊被子沉沉睡去。

半夜裏，一通電話吵醒了他的好眠。

“一通電話五毛，別打太久。”接待員示意他看著點時間，就捧著本武俠小說窩在椅子上看了起來。

秦奮回撥村公所的號碼，剛接通就傳來他爹的聲音。

“大秦啊，不好了，小冰不見了！這小子也不知道聽誰渾說，以為你不要他了，自己偷偷來雲城找你了。你媽衣櫃裏的錢，也被這小子拿跑啦。”

“爸，你和媽別急。我現在就去火車站，等找著人了，我再給你們打電話。你放心，小冰我肯定會找到的。”

......

深夜，刺耳的電話聲攪擾了許家人的好眠。

“誰啊，大半夜的！”許曼妮罵罵咧咧的下樓，沒好氣的對著聽筒：“幹嘛。找許來遲，你誰？秦......”

她臉色變了變，咬牙切齒朝樓上吼道：“許來遲，找你的。”

許來遲穿著睡衣下樓，許曼妮不耐煩的壓低嗓音威脅：“等過完年，你就和秦奮回村裏去。以後再不準來雲城，聽到了沒。”

“聽到啦。”許來遲敷衍道。秦奮深夜打電話，是出什麼事了嗎？

“秦奮。”

“我在雲城也熟悉的人，隻能找你了。”

“什麼事啊，別賣關子了。”

“我兒子秦冰，他從寧遠村跑到雲城了。”

許來遲早就知道秦奮有個兒子這件事，隻是兩人沒說開，便各自都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來許家接我，我和你一起找。孩子肯定是坐火車來的，我找人問問火車站的時刻表，你別急啊。”

“你還真要給秦冰當後媽啊？”許曼妮質問。

“要不然你去？”許來遲笑道：“妹妹有心了，早早就打聽出孩子叫什麼了。”

許曼妮表情一僵，胡亂擺手：“隨口聽來的。你真的要去啊？我......可警告你哦，給人當後媽很難的。”

“有什麼時候以後再說。天這麼冷，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別出什麼事兒。”

許來遲匆匆換好衣服，也沒搭理還在原地發怔的許曼妮。

推開門，外頭竟下雪了。

路燈下秦奮還穿著那身兒軍大衣，嫋嫋白霧順著他的帽子蒸騰，像剛出鍋的饅頭。

“你......”秦奮滿頭大汗的，許來遲忙掏出手絹。“快擦擦，你這是跑過來的？”

“天寒地凍的，我擔心小冰出什麼事兒。”

“騎車去，步走太慢了。我問過了，寧遠村到雲城一天有三趟車經過。孩子什麼時候發現不見的？”

“吃晚飯的時候，怎麼找都找不著，家裏人還當他是去朋友家玩了。後來才發現，家裏的錢不見了。”

“那就是九點那趟了。寧遠到雲城要兩個小時，這時候......快，說不定孩子還在車站呢。”

兩人騎上自行車，風風火火和的衝向車站。

深夜的車站，零星的旅客從火車上下來。

賣茶葉蛋八寶粥的婦女，裹著厚厚的棉襖打著瞌睡。

秦冰站在月台，向四周眺望，滿眼都是好奇。

他也和奶奶來過城裏，但那是他很小的時候了，壓根兒不記得怎麼回事。就記得雲城很大，有很多車，還有好多高樓大廈。不像村裏頭，光禿禿的山，沒有好吃的，也沒有好玩的。

秦冰沒吃晚飯，眼饞茶葉蛋和八寶粥，不住地咽口水。

“我想買茶葉蛋......”

“孩兒啊，一毛錢一個，阿姨給你挑個大個兒的。”

秦冰頭一回吃茶葉蛋，貪吃的小模樣，令過路人忍俊不禁。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你家裏大人呢？”

一個裹著頭巾的女人蹲下來，憐惜的摸了摸他通紅的臉蛋。

“我爸要給我找後媽了，我就來城裏頭找他。我不要後媽！”

“冷了吧。唉，可憐的孩子。外頭這麼冷，和阿姨回家去。等天一亮啊，阿姨帶你去找。”

“真的嗎？你可別騙我。”

“騙你幹什麼啊，你一個小孩兒，有什麼值得我騙的。阿姨家裏頭啊，有暖氣，可熱乎了。你肚子餓不餓啊，阿姨給你做紅燒肉吃。”

紅燒肉？秦冰眼睛一亮，他都好久沒吃肉了。

“我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