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備上厚禮去丞相府提親。
丞相極為感動,便讓阿爹補上兵部的空缺。
世人無不在講阿爹撿了一個大破鞋。
但我知道,這都是阿爹的手筆。
阿娘和我初入京城時,江璃便放出消息說阿娘是個妓女。
還說阿娘床上功夫了得才入的阿爹的眼。
今日便輪到她來感受這噬心的侮辱。
大婚當日,將軍府一片冷清。
江璃鬧著要進正門,但大門緊閉。
此時將軍府外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江璃忍著氣跨過側門。
拜堂時,阿爹讓我舉著阿娘的牌位坐在正中央。
江璃瞬間擰緊眉心,憤憤地說:
“廷之,她算什麼東西你讓我拜她這個妓女!”
阿爹拳頭緊握,眼神冷冽。
江璃頓感不妙,開始找補:
“剛剛是我性子急了,廷之,你莫怪......”
阿爹垂眸,輕顫著纖長濃墨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緒,他麵色如雪,那嫣紅帶笑的唇角,刹那間破碎。
“近日我總夢見阿春要來索命,心內不安,況且你本就是繼室,拜拜也沒什麼,就當是為了我。”
阿爹修長的手指停留在自己勁瘦的腰間,不經意地卷起赭紅色的絲絛繞於指尖,勾人心魄。
江璃眼裏閃過一絲掙紮卻遲遲沒有動作。
阿爹瞳孔一縮,噙著淚花,自嘲道:
“我以為你是真心待我、愛慕我,可我錯了,在你眼中我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玩意,你怎會在意我的死活。”
阿爹的麵色又蒼白了幾分,然而下一刻便泛上幾分潮紅,他眉頭一皺,咳嗽了起來,肩膀抖動著。
“我終歸要死,不如早早去地府陪阿春。”
阿爹說完指尖一勾,扯開腰間係著的紅絲絛,脫下披在身上的喜服,將其擲在了地上。
江璃急忙撿起喜服,往阿爹身上披,哽咽道:“廷之,你莫要嚇我,我如何不在意你的死活,前幾日我聽聞你被刺客重傷擔心的整宿都沒合眼。”
“可你都不願與我拜堂。”
阿爹反手甩開江璃,滿眼譏諷。
江璃眼神慌亂,咬了咬牙說了句:“我拜!”
阿爹這才穿上喜服與她拜堂,又軟硬兼施地逼著她在阿娘牌位前敬了茶。
夜已深,阿爹借著身體抱恙免了圓房,抱著阿娘的牌位在祠堂坐了一夜。
我問他為何不回書房歇息。
阿爹摸摸我的頭,神情間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臉色也比白天蒼白許多。
“你娘估計正氣著呢,我得好好哄哄她。”
阿爹抬起手臂,緩慢而無力的伸展,像是在擁抱那個早已不在的人。
我把披風蓋在阿爹身上,撅嘴道:“爹,夜裏冷,你這樣隻怕娘會更生氣,娘說過她最討厭阿爹不愛惜自己。”
阿爹低下頭,雙肩耷拉,像是被壓彎的鬆柏,無力的掙紮著。
“阿爹真想去見你娘啊......”
他的淚水滾落而下,每一滴都飽含著刻骨銘心的痛苦,仿佛要將心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