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宋亦辭的話似乎起了點作用。

白日裏捧著炭盆跪在雪地裏的時候，我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我要活下去。

沈卿時帶著宋亦辭路過主院時，腳步頓了一下。

或許是覺得外人在場，又或許是我端著炭盆的手太過炙熱。

沈卿時頭一次良心發現，免去了我的責罰，又命人將我送了回去。

晚上，宋亦辭從窗戶翻進來，不僅帶了燙傷膏，還有栗子酥。

「我也不知你愛不愛吃，但京中女眷都愛這個，便想著給你帶一些來。」

「你試試。」

他聲音很輕。

我的眼淚卻都要掉下來了。

被燙傷的手指拿捏不好力道，我將栗子酥捏了個粉碎。

「算了，等我傷好再吃吧！」試了幾次都未成功，我有些泄氣。

宋亦辭聞言，直接拿起一塊遞到我嘴邊。

常年握劍的手，指尖還帶著薄繭。

手背上一道很深的傷疤，彰顯著他在戰場上的英勇。

我張開嘴銜住他遞來的糕點，舌尖輕輕拂過他的指尖。

舌尖的溫熱很快就拂去他身上的冷意。

宋亦辭呼吸一重，長睫微顫。

逼仄曖昧的房間內，我清楚地聽到了他吞咽的聲音。

我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他立馬惱羞成怒。

「你故意的。」

不知為何，他發火，我一點都不害怕。

反而有些得寸進尺。

「我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這麼不經撩撥。

宋亦辭起身打了一盆水，仔仔細細地洗了個手。

見此，我的心一沉，頭也漸漸低了下去。

方才忽然就忘了我和他的身份。

雲泥之別。

他嫌棄我也是情理之中。

忽然，又一塊栗子酥遞到我嘴邊。

「方才我的手可能不幹淨，現在可以了，我洗幹淨了。」

話音未落，我的眼前已經模糊。

栗子酥甜膩，膩得我的心底一片潮濕。

糕點很快就見了底。

宋亦辭的臉色已經通紅，說話也吞吞吐吐。

「以後，你絕不可如此對別的人。」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看我的眼神太過真誠，竟讓我生出許多其他心思來。

「我去找他，把你要過來好不好？」

他突然開口，我愣了一下，下意識拒絕。

我看見他眼裏的失望，卻不知該作何解釋。

還好，他很快就調整好情緒，和我說起戰場上的事。

他的身上披著雪夜倒映進來的光。

月色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

為什麼？

我看著他很想問他。

可我卻不想問出口。

或許，他是貪圖美色。

又或許，他是想利用我身上的價值。

但我不想問。

哪怕他要我的命，我也願意。

宋亦辭沒有要我的命，也沒有利用我。

他邀請沈卿時去將軍府，路上救下一個美人。

帶回府之後沒多久，就封了美人。

蘇側妃摔碎了滿院的杯盞。

也漸漸將我拋之腦後，專心對付新來的胡美人。

沈卿時卻依舊樂此不疲地折騰我。

有時他在榻上也算溫柔。

意亂情迷之時，他貼著我的嘴唇輕喃。

「懷夕。」

「懷夕。」

嗓音纏綿繾綣。

但結束之後，又會立馬將我攆出去。

命人抬水沐浴，換上新的床單和衣服。

我抱著胳膊，忍著不適回到自己的住處。

宋亦辭已經在等著了。

他看到我身上的青痕，目光有些閃爍。

「我去將你要過來好不好？」

這樣的話，他又問了我一次。

可我依舊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