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滿臉燥意明顯不想放我走,我爸肅著臉開口道,「這樣吧,你媽給小白喂過吃的,也算熟悉,讓她跟著一起送過去,這樣總行吧。」
我想著出院後還要去見小白一麵做個道別,便同意下來。
我將聯係方式和收拾好的行李位置,都發到我媽微信上。
從包裏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日記本。
「媽,這裏麵是照顧小白的各種注意事項,它的喜好、情緒變化代表的意思,還有以往三餐和生不同病時的照顧......」
我媽蹙著眉,一把扯過本子打斷道,「好了,我會交給她的,你趕緊去辦住院。」
我被她推出病房。
知道他們對我的忍耐限度也隻到這裏了,於是沒再說什麼。
隻是在關門聲中,又提醒了一次約好的時間。
我的癌細胞沒有擴散,腎臟達到捐獻標準。
爸媽每天的心思都在姐姐身上,並沒有發現我身上的病狀。
可我沒有交代過醫生,替我保密癌症晚期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許是希望他們發現我的異樣,讓我有理由相信他們雖然偏心,但對我還是關心的。
可醫生似乎默認家人知道我的情況,認為我爸媽出於理智讓我捐腎救姐。
反正,爸媽沒有絲毫察覺出的樣子。
江白右出差一周回到京都,聽到手術時間提前到三天後的消息。
他緊抿著唇,雙手握成拳,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發顫。
看到他激動地樣子,我內心不免自嘲。
自己還真是驗證了這個名字。
多多,多餘的多。
病房裏安靜了好一會,他才開口,「為什麼?」
我頓了下,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問我為什麼會同意。
我輕眨了下眼,「沒有為什麼。」
沒有如他所願地說出,因為我的存在讓他們不能在一起之類的愧疚話語。
我隻想在死之前,留下最後一點體麵和尊嚴。
假裝這段婚姻,本就是我們的兩情相悅。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又問道。
「聽媽說,你把小白送走了,它都陪你七八年了,怎麼好端端地要送走。」
我垂下眼皮,掩下晦暗的眸子,低聲道,「就是突然不想養了。」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拿過手機假裝忙碌的樣子。
他有些驚訝我態度上的轉變。
畢竟,以前哪怕多和他說幾個字,我都能高興半天。
我媽拿著午飯進來,看到江白右時有些驚訝。
臉上立刻堆出討好的笑容,噓寒問暖。
江白右看到我媽時,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僵著臉起身打了招呼。
我媽也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恢複如常,笑著點了點頭。
她拿過來的兩個保溫桶一樣,打開其中一個看了眼,動作迅速地蓋上蓋子。
在她看向我前,我將目光轉到手機上。
餘光中,看到她打開另一個保溫桶,倒出兩碗雞湯,一碗給江白右。
一碗給我,她一臉操心地說道,「我花三小時才燉出這一鍋湯,你們姐倆一人一半。」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操心,好好養身體就行,有利於你的術後恢複。」
我接過雞湯,看了眼保溫桶裏的食材。
她剛才的動作雖然快,但架不住我眼神好。
和我喝的這桶隻有紅棗、黨參的雞湯不一樣,姐姐的雞湯裏有不少溫補的好藥材。
前幾天醫生提過的那些都有,可醫生還說過,我比我姐更應該多吃這些溫補食材。
我沒出嫁前,家裏的庫房就收藏了不少好藥材。
那麼多,我姐當飯吃,都能吃上十幾年。
可即使這樣,我用腎也依舊換不來他們給我吃上一次。
我媽見我看著雞湯發呆,忍不住催促道,「你趕緊喝啊,我還得去給你姐送呢。」
她察覺到江白右看過來的目光,又笑著道,「多多這孩子,幹什麼事情都磨蹭,我不盯著,等會這湯還不知道放到什麼時候呢。」
我懶得再反駁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長呼一口氣,仰頭喝完。
身體雖然被溫熱的雞湯暖著,可心裏卻發著寒。
看我喝完,我媽又倒了一碗。
接著像這幾天一樣,快速收了保溫桶。
「為了讓你先喝上熱乎的雞湯,安安那邊還餓著肚子呢,我先過去了,你有什麼事就電話我。」
我媽那張嘴,就是會說話。
誰家的午飯是兩點多才吃。
不過是不想多費時間在我這,先過來,然後好專心待在那邊照顧姐姐。
我看著她冠冕堂皇地給自己離開找了一圈借口,然後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