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開車去往醫院。
我媽則開始埋怨我這幾天沒去醫院看姐姐。
我垂下眸子,沒解釋自己這幾天去醫院跑上跑下檢查身體的事情。
因為我知道,哪怕我此刻在他們麵前上吊,他們都以為我在蕩秋千。
在他們眼裏,我的出生就是原罪,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到了醫院,我意外看到本應該去魔都出差的江白右。
他站在姐姐身邊,幫她整理額間的碎發,一臉的關懷。
看到我,他的臉上連一絲心虛都沒有。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或者說,他已經不屑於在我麵前掩藏什麼。
他和我爸媽打過招呼,「爸媽,我還要出差先走了。」
「樂安,我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別擔心,改天再來看你。」
我姐姐眼眸含淚,神情滿是依依不舍地點點頭。
「我等你。」
看著兩人的互動,我麻木的心還是有些微微陣痛。
我撇過眼。
他卻皺著眉頭朝我走來。
「你臉色怎麼那麼差?」
我媽立刻冷哼一聲,「粉底打多了唄,有空大晚上的化著妝到處浪,卻沒有空來看一眼自己的親姐姐。」
「一點姐妹親情都沒有!等我和你爸老了,可是不敢指望你哦。」
我媽瞪著我,陰陽怪氣地說著話。
卻絲毫沒想起,在鄉下差點被餓死的我,哪來的閑錢買化妝品,又怎麼會化妝。
房裏唯一的那支口紅,還是姐姐不小心蹭花了管身的黑漆,嫌棄它不完美所以送給我。
我爸閉眼捏著眉心,沉聲道,「好了,在醫院吵什麼,醫生說安安要靜養。」
我媽這才收了聲,隻是末了還沒忘白我一眼。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媽這麼討厭我。
明明......明明在我記憶中,她也曾因為我小時候生病哭鬧不止,而抱著我哄了一整夜。
我張嘴想問出聲,可想到自己最多一個月就要永遠離開。
突然覺得這個答案也不是那麼重要。
江白右拉著我的手腕走出病房。
他輕咳一聲解釋道,「公司臨時出點事,所以改了機票時間。」
「你在家照顧好自己,我盡快趕回來,手術的事情你別太擔心,我找了最權威的專家團隊。」
我聽著這話,不像安慰我,倒想是他自言自語地鼓勵安慰自己,姐姐的手術一定會成功。
是啊,本來他可以在病房裏光明正大地以丈夫身份去關心陪伴。
現在卻因為我的存在,隻能以妹夫的身份關心著。
他不能展露人前害姐姐惹人非議,便隻能在我麵前發泄自己對姐姐的愛意。
以前,我還會忍著難過強顏歡笑去安慰他。
可現在我累了,不想再浪費精力在他身上。
破敗的身體,連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都不堪重負。
更可悲的是,我連一個可以告知的人都沒有。
我看著他再次步履匆匆地離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再次進入病房,我媽冷著臉撇了我一眼,動作輕柔地給姐姐掖著被子。
「你先去辦理住院手續,病房已經定好,就在隔壁,和你姐這邊一樣配置。」
我爸接話道,「多多,你媽親自加了好幾個護工群,給你選了個經驗十足的護工,好不容易才從別人手裏搶到,就是得明天才到崗。」
我媽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
我心裏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好,我晚點去辦。」
「等會我要把小白送人,和收養人約好晚上十點送過去,我辦完就回來,不然沒人照顧它,我住院也住不安心。」
爸媽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我媽眉頭都快皺成川字,但還是壓下不耐,「真是一如既往地分不清主次,都到這個節骨眼,還為隻狗往外跑。」
「你把對方聯係方式給我,我讓司機給你送過去。」
想起小白每次見到司機就躲得遠遠的樣子,我鼓起勇氣反駁道,「媽,您知道的,小白害怕李叔,我出去一趟最多兩小時,您讓我親自去吧。」
「我一定不會耽誤住院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