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晚明,她就是你阿姐。」
祝晚明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一番,又轉移到裴墨身上。
他皺起眉頭,冷聲道:
「裴墨,我阿姐三年前就死了,她是病死的,藥石無醫!」
「你這次又害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錢?才弄來這麼一個和我阿姐如此相似的女子?」
裴墨額角的青筋突突跳動,他和祝晚明的關係一向不好。
若非看在祝晚寧的麵子上,恐怕他是無法容忍的。
「我再說一次,這就是寧寧。祝晚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
裴墨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他與祝晚明爭執了幾句,最終祝晚明拂袖而去。
「裴墨,你當真荒唐至此。」
我緩慢的勾起一個笑意,祝晚明察覺我不是真正的祝晚寧,比我想象得更快。
該說裴墨當局者迷呢?
還是說他執念深重到連自己都欺騙呢?
不過沒關係,我知道我還會和祝晚明再見的。
這個再見比我想象中更快,晚上夜深人靜時,我聽見了窗欞處窸窸窣窣的響動聲。
祝晚明輕靈的翻窗躍入,隻見我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等著他。
他有些意外,卻遲疑了一下仍舊開口道:「姑娘,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與我阿姐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我希望你能離開裴墨,他太過偏執,恐怕有你在他身邊,還會引發更多事端。」
說著,祝晚明的眸光一冷:「而且,我也不會允許有人頂著我阿姐的名頭助紂為虐,給阿姐抹黑。」
我看著祝晚明很久,他的確和我想象中一樣,是個正人君子。
突然,我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我的確不是你阿姐,我是一隻蛇妖。」
祝晚明還未反應過來,他有些錯愕地抬頭看我,隻見我的瞳孔霎時變成了一條豎線,在黑暗中冒出瑩瑩綠光。
他驚駭得倒退一步,失聲道:「你——」
我點亮了屋內燭火,坦蕩地朝他攤開雙手,表示我並沒有惡意。
「三年前,裴墨為了複生你阿姐,活剝了我的皮。」
我平靜地訴說著,眼神中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
祝晚明應當也是知道那件事的。
他有些瞠目結舌:「竟然是你?可是我阿姐她並沒有複生。」
說著,他有些歉意:「抱歉,我並不是真的想用你的皮,隻是當初所有人都覺得有關蛇皮的傳言是真的。」
「蛇皮的確可以讓死人複生,可是當初的我已經修煉成人。」我扯了扯嘴角解釋道。
「裴墨剝下來的皮並非蛇皮,而是我的人皮。」
說到這裏,我不自覺捏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如果不是裴墨,我又怎麼會需要披著畫皮才能維持人形?
他用情愛欺騙我,生生奪走了我的道行!
恨意讓我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我要裴墨失去一切。」我一字一句道。
說著,我又瞟了一眼祝晚明:「我需要你幫我,這是你們家欠我的。」
他沒說話,似乎是在權衡。
我又道:「你知道麼,在祝晚寧病重之時,裴墨聽說有一個秘方能解百病。」
「赤子忠臣骨中髓、孝子賢孫心頭血。以這兩樣東西入藥,便能百病消。」
「你猜猜第一樣,是從哪裏找來的?」
室內一時間陷入寂靜,我看著祝晚明晦暗不明的臉色,幽幽開口:
「祝太傅為國盡忠,嘔心瀝血,當初為什麼會在上朝路上遭人行刺呢?他並未得罪過任何人啊!」
祝晚明的呼吸變得急促,他站在原地很久,才艱澀開口:「給我一些時間去查。」
我點點頭:「當然可以。」
這就是最初的真相,隻不過祝晚明以為看在祝晚寧的麵子上,裴墨對祝家人會稍有收斂。
可他的一切都是偽裝的,他能為了祝晚寧拋棄一切仁義道德。
送走祝晚明之後,我知道他很快也會和我站到同一陣線。
吹滅了蠟燭,屋內又一次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我睜開那雙豎線蛇眼,麵無表情地看著房梁,過了很久才慢慢笑了。
蛇在盯上一個獵物之後,不會立刻動作。
它會在黑暗裏一動不動地觀察獵物,等到一擊必殺之時,才會突然襲擊,撲上去纏繞絞殺。
裴墨,三年前的你是獵手,我是被你看中的獵物。
但現在,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