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慌不已,大聲喊謝長君。
他卻聽不見,隻焦急地圍在沈玉婷的身邊。
直到不遠處的丫鬟尋聲而來,躺在地上的我才被扶起來。
在醫館醒來,率先對上的是嫡姐沈玉婷滿含愧疚的眼神:“對不起,妹妹,姐姐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就摔了......我......”
我摸著塌下去的肚子,淚如雨下。
沈玉婷突然嚎啕大哭著撲在我身上,求我原諒她。
她藏在身下的那隻手,卻死死地按在我的肚子上。
我疼得渾身冒冷汗,孩子剝離身體的痛也再次席卷而來,我突然生了力氣,將她惡狠狠地推開,“沈玉婷,你滾開,還沒演夠......”
“夠了,沈冉冉,別再無理取鬧了。”
“明明是你推了玉婷,孩子沒了也是你咎由自取,自食惡果。”
他想要上前扶著沈玉婷,卻礙於一旁的柳星雲訕訕將手縮了回去,滿腔地尷尬轉變為對我的怨憤。
身下有血滲出,我闔上了眼。
從此,再不看謝長君。
*
從婆婆的院子裏出來,正遇上謝長君。
我沒看他,像往常一樣擦肩而過。
丫鬟春柳小聲提醒:“少夫人,少爺還在看著您呢。”
我頓了一下,沒回頭,繼續往前走。
回到靜心院,我看著頭頂的牌匾出神。
說來,這個牌匾是婆婆親自賜下的。
成婚第二天,我去奉茶,在她的院子外整整站了一個時辰,才有丫鬟出來說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今日的奉茶免了。
回到院子,婆婆身邊的老嬤嬤就送來了這塊牌匾,還送來了一尊菩薩像。
“夫人既進了謝府,就由不得你再像從前那樣沒規沒矩,惹人笑話。”
“當以靜心修身為上,日後多拜拜菩薩,也算是沒有辜負老夫人一番苦心。”
後來我沒了孩子,婆婆得知此事後將所有過錯都歸在了我身上。
她無視我慘白的臉色,指著頭頂的匾額罵:“肚子那麼大還要亂跑,你不出事誰出事。靜心靜心,說到底還是沒有學會靜心,連菩薩也不願給你這個福分,怪不得旁人。”
仿佛,不是他兒子主動帶我外出遊玩,也不是他兒子在關鍵時刻舍棄我去關懷別的女人。
喉嚨裏突然癢的厲害,我忍不住猛咳起來,潔白的帕子上便沾了鮮紅的血。
春柳驚呼:“遭了,還未跟老夫人說要人參的事情,您的身子......”
我用帕子捂住嘴,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礙事,我再尋個機會就是。”
“可是您的身子拖不得......”春柳有些猶豫。
她是老夫人安排在我身邊的丫鬟,怕我這個娼女的女兒再做妖,日日跟在我身邊規範我的一言一行。
她每隔幾日,便會去老夫人的榮壽堂一趟,我隻作不知。
這三年,我唯一求她的,便是幫我瞞著老大夫的診斷。
她看著我的眼神因此變得很複雜,反倒又多了幾分憐惜。
我想她或許是誤會了什麼,但我沒興趣解釋。
這府裏的一切,好像都再也激不起我一絲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