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空無一人,我吃了點退燒藥,強撐著身子趕去了學校。
從聽講座到體育課,我的臉色越來越差,在酷暑下直接暈了過去。
一陣驚呼聲,我被攬進一個清涼的懷抱裏,打橫抱起。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校醫務室,男生眼睛一亮,透著擔憂。
「你醒啦?」
「程徵之?」我認出眼前的人,聲音虛弱,反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軍區大院裏,幾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高考後分道揚鑣,我為了追隨許晏初的腳步,拒了國外的錄取,留在本地。
而程徵之他們都被送去國外鍍金,已經好幾年沒有聯係了。
醫生是個精明的中年阿姨,歎了口氣。
「小姑娘,發燒到三十九度,還敢硬撐著,要不是這個小夥子及時把你抱來,就不是紮一針的事兒了!」
提到「抱」這個字眼,我的耳朵一紅,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程徵之聲質清冽,帶著點溫柔的語調,尾音略有些沉,玩笑道,「阿姨說的對,差點就要打119滅火了。」
黃昏的光線柔和,程徵之背著我的雙肩包,到公寓樓下止步。
我一蹦一跳跟在他的旁邊,「不用送了,你也快回老宅安置吧,程奶奶可想你了!」
「那你呢?」
「啊?」我一愣,轉頭看他。
少年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胸膛寬闊,骨骼鋒利,整個人清瘦卻並不單薄。
見我驚訝望去,程徵之眉眼清澈,帶著懶散的笑容,「沒什麼,開玩笑呢。」
「阿鳶,暗戀一個人太苦。」
「我希望你快樂。」
我的心猛然一跳,學生時代,知道我喜歡許晏初的人,就隻有程徵之了。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醉了酒,大著膽子想跟許晏初表白,卻意外認錯了人。
程徵之又氣又惱,一個響指悶在我的頭頂,咬牙切齒道,「什麼破小叔,我是你徵之哥哥!」
「許小鳶,你下次再給我認錯人試試呢?」
好在,這人還算講義氣,替我保守了好幾年的秘密。
回過神來,我望著落日餘暉和緩慢升起的月亮,喃喃道,「十八歲那年,我喜歡上了一輪彎月,期待月亮能夠奔我而來。」
「可是我忘了,月亮永不墜落。」
接觸到程徵之擔憂的目光,我苦澀地搖搖頭,勉強勾起嘴角。
「放心吧,我知道什麼是及時止損。」
「成,」少年笑笑,眼神清澈,帶著爽朗,「等你病好了,哥騎機車帶你兜風。」
他的手指輕輕在我尾指上勾了下,一如當年,「騙人是小狗,我說話算話!」
我也慢慢笑了起來,頭一次發自真心的,「幼稚。」
「許清鳶!」
一道聲音喊住了我,嚴厲、緊繃著怒氣。
路燈下,許晏初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副斯文的金絲框眼鏡,眸底慍怒漸濃。
他的目光落在程徵之的身上,語氣意味不明。
「鳶鳶,你真是長本事了。」
許晏初快走幾步,一把將我拽到身後,怒目圓睜。
「你一個女孩子懂不懂自愛,能不能安分守己一點?」
「大晚上,跟個男生在樓下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許清鳶,我把你養這麼大,不是讓你跟別人亂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