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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恩仇錄大明恩仇錄
三虎

第4章

揚州。

離家一年之後,吳天祥終於回到揚州。不過去時單人獨騎,身強體健,回來時卻帶了三個孩子,一身重傷。妻子於氏早已自親戚處回家等候。等到把一行四人接進家門,將三個孩子安頓住下,吳天祥再也支持不住,回到臥室躺倒在床上,生起病來。原來當日受傷以後,吳天祥帶傷操持方逸飛與柳輕侯後事,傷心過度,加上過於勞累,本就難以支持。又加上帶了三個孩子長途奔波,路途勞頓,更添傷勢。在路上尚能強自支撐,這一回到家中,心中鬆懈,登時病倒。夫人於氏每日裏求醫問藥,殷勤伺候,隻是不見好轉。倒是吳鋒,突然添了三個玩伴,心中高興,每日裏四小在後園中玩蟲鬥草,玩得不亦樂乎。

這一日吳天祥自覺病勢稍輕,便披衣而起,走到大廳中坐下,吩咐於氏將四個孩子招呼進來。

不一會,就見四個孩子蹦跳而來。兩個女孩子還好,那方倚雲生性端莊,靦腆內向,柳媚兒人如其名,素性愛美,性喜潔淨,本就不太瘋玩,進來時倒都幹淨整齊。而那吳鋒與柳如風都是剛添了玩伴,又是小男孩心性,這幾日於氏又忙於照料病人,無暇管束。這倆小子便整日裏上竄下跳,招貓逗狗,跑進大廳時尚是滿身泥土,頭沾草根。於氏見狀,忙上前為二小整理衣衫,口中不停抱怨,滿臉慈愛之色。吳天祥見四小和睦,心中欣慰,倒也並不訓斥,隻招手把四人叫道跟前,微笑道:“從今往後你們四人便是兄弟姐妹,以後不管遇到何事,都要相互禮讓,和睦相處。媚兒最大,是姐姐,風兒,奇兒,雲兒以後都要聽姐姐的話。雲兒最小,你們凡事都要讓著她,明白嗎?”

四人齊聲答應。

吳天祥又道:“奇兒雲兒,你們倆先出去玩耍,我要跟哥哥姐姐說說話。”

吳鋒還戀著柳如風不願走,卻被方倚雲拉了出去。吳天祥伸手把柳家姐弟拉到麵前,柔聲問道:“你們今年十三歲了吧?”

二人輕輕點頭。吳天祥輕聲歎息,心中默默算計。良久方道:“媚兒風兒,你們應當都都懂事了,叔叔想問你們一件事。你們對爹爹的事怎麼看?”

柳媚兒低頭不語,柳如風抬頭說道:“爹爹曾教我們說:好男兒就應當快意恩仇。我知道爹爹是被少林和尚與武當道士殺的,叔叔雖然和爹爹動過手,但是既然爹爹把我和姐姐交給叔叔,那麼叔叔自然是好人。我會好好練功,長大了去把少林派和武當派的禿驢雜毛殺個幹淨,為我爹爹報仇!”

吳天祥心中難過,摸摸小家夥的頭問道:“這些事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柳如風看看姐姐,開口說道:“是姐姐問倚雲妹妹,倚雲妹妹告訴我的。姐姐還說不讓我告訴小雲我們是爹爹的孩子,要不小雲妹妹該不理我了。”

吳天祥看看低頭不語的柳媚兒,心中五味雜陳。沉吟許久,終於拿定主意:“媚兒風兒,你們都是好孩子,也都很懂事。所以叔叔覺得有些事也該讓你們知道了。其實江湖險惡,風波雲詭,善惡之間,並非都能涇渭分明。你爹爹之事,其中也有許多曲折,叔叔現在講給你們聽。至於聽完以後你們如何決定,叔叔絕不過問。從明日起叔叔會將你爹爹留下的拳經劍譜交給你們兄妹,希望你們刻苦用功,能夠青出於藍,莫辜負了爹爹一片苦心。若是有何不解之處,可隨時問我。不過你父創此拳經不易,希望你們練功時不要讓弟妹看到,明白麼?”

說完便將當年之事,林林總總,娓娓道來。那柳如風聽著往事,臉上陰晴不定,雙手握拳。柳媚兒卻自始至終神色平靜,一聲不吭。吳天祥看在眼裏,心中暗暗歎息。

從第二天開始,吳天祥每天上午教四小讀書識字,下午便將他們分作兩處教授武功。四小倒也勤奮,無論文學武功,俱是進境甚快。而吳天祥身體也日見好轉,一日好似一日。

光陰易過,眨眼間又是五年。

年裏吳鋒和方倚雲將吳天祥所傳連雲鞭“折梅手已練得爐火純青,吳鋒更是內外兼修,內力精純。柳媚兒以女兒之身,對柳輕侯所創柳氏披掛這種大開大闔‘威猛剛強的北派拳法並不太感興趣,但劍法飛刀卻直追乃父當年。而柳如風卻是主修拳腳內力,一套柳氏披掛練得純熟無比,內力更是深厚,劍法飛刀卻是不及乃姐,在揚州地界已是小有名氣。隻不過四小年紀漸長,各自有了心事,相互間慢慢客氣起來,再不複幼年時親密氣象。那柳媚兒年已十八,情竇已開,出落得亭亭玉立,嬌媚可人。方倚雲雖然剛滿十六歲,卻也已漸露小女兒之態,心思日重。那吳鋒柳如風兩人也已經出脫成兩個英氣逼人的大小火子,隻是柳如風氣質剛強,吳鋒卻是頗有書卷之氣,生性內斂。四人五年裏耳鬢廝磨,難免日久生情,各自心有所屬。隻不過少年人麵嫩,尚未說破而已。吳氏夫婦瞧在眼裏,心中暗自留意,並不點破。

話說這一日早起之後,四人在房中念書。春日裏天氣初暖,人易犯困。念了不一會,方倚雲便覺得氣悶難熬,便起身走到吳鋒身邊搖搖他肩膀道:“奇哥哥,你看今天天氣這麼好,屋子裏這麼悶,不如你陪我出去玩一會好不好?”

吳鋒抬頭笑道:“妹妹不要淘氣,剛念了沒一會就要出去,待會又要挨爹罵了。”

方倚雲嘟起小嘴不高興地說道:“真是個膽小鬼。”

扭頭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獨自生起了悶氣。吳鋒暗自搖頭偷笑,也不理她,反而高聲朗誦起來。方倚雲更加生氣,跺跺腳流下淚來。柳如風見狀連忙走了過來,陪笑道:“小妹別哭,小弟不肯去,風哥陪你去好不好?”

哪知道方倚雲正在氣頭上,將頭一扭道:“哪個要你陪!好稀罕嗎?我偏要他陪!”

柳如風頓時尷尬無比,僵在那裏,手足無措。那邊柳媚兒見方倚雲糾纏吳鋒不已,心中也是不快,走上前勸道:“小妹,不要任性,你不過要出去玩一會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讓風哥哥陪你去不是一樣嗎?”

方倚雲見直到這時吳鋒還坐在桌旁對自己不理不睬,心中氣極,脫口而出道:“當然不一樣了!你讓我和風哥哥出去,你就好纏著奇哥哥了,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此言一出,正中柳媚兒心事,登時滿臉飛紅。原來此女屬意吳鋒已久,並且心中算計已定,隻要如風能和方倚雲成就姻緣,那麼以自己的才貌武功,必是吳家兒媳不二人選。這時被方倚雲一語道破心中之事,且吳鋒又在身旁,一時間羞愧難當,抬手就向方倚雲臉上打去。哪知方倚雲冰雪聰明,一見柳媚兒臉上神色,便知道自己料中對方心事,心裏怒氣難以遏製。這時見柳媚兒右掌打來,不假思索,左掌外封,叼住柳媚兒手腕,右掌從其腋下穿出往懷裏一帶,柳媚兒一聲慘叫,右手肘脫臼。豈料方倚雲這招式已經練得熟極而流,收勢不及,右腳下踏踩住對方腳掌,右手一推柳媚兒胸口,柳媚兒應聲倒地,腳踝又脫。這一下變生肘腋,柳吳二人均救之不及。

原來那柳媚兒武功本在方倚雲之上,隻是心中有愧,加之事出突然,拳腳功夫又非所長,而貼身近戰卻是方倚雲的拿手好戲。這一下以短擊長,頓時吃了大虧。吳氏夫婦聽到動靜急忙趕來。這時那方倚雲自知闖禍,站在一邊默不作聲;柳如風與吳鋒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柳媚兒躺在地上,麵色煞白,已是暈了過去。吳天祥麵色鐵青,來不及說話,急忙蹲下為柳媚兒把關節接好,把她抱入內房。然後回到書房在椅子上坐下,滿麵寒霜,盯著三人默不作聲。三人自知闖下大禍,見吳天祥不語,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方倚雲更是噤若寒蟬,低頭看著自家腳尖,心中嘀咕不已。

吳天祥本是心中憤怒,但看著眼前三人,依稀仿佛,便有當年方柳二人和自己的影子。那些陳年往事,頓時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禁不住心頭一酸,眼中落下淚來。口中長歎一聲,拂袖而去。三人也是垂頭喪氣,不歡而散。自此之後,四人中便嫌隙漸生,再不複往日和睦。

單說這一天吳天祥見柳媚兒傷勢好轉,便將四人聚到麵前,訓斥一番,然後將柳媚兒單獨留下,好言勸慰。柳媚兒卻是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吳天祥看在眼裏,開口說道:“媚兒,有話但說無妨。”

柳媚兒深吸一口氣,抬頭說道:“媚兒這幾天一直在想,雖說我和雲兒動手不對,但我比雲兒年長,練功時間又比她要長,為何那天輕而易舉便被她打倒?難道是我爹傳下的武功不及叔叔的不成?”

吳天祥心中不快,微微皺眉道:“媚兒,若是這話從別人口中說出,叔叔或許不以為意。隻是你卻絕不可有此念頭。‘一劍隨風飄柳絮,詩酒長歌輕王侯。’當初你爹爹倚仗一身武功,弱冠之年便名滿江湖。那是何等的氣概!有多少江湖一流高手敗於隨風劍下,當真是數也數不清!便是叔叔當年與你爹爹交手,也是差一點兒命喪黃泉。這些事你不是不知。怎可有此等長他人誌氣的想法!你與雲兒交手受傷,雖說受些疼痛,但說實話對你也不無益處。你想不想有一天能象你爹一樣,傲視江湖?”

柳媚兒站起施禮道:“正要請叔叔賜教!”

吳天祥低頭沉吟,良久方道:“你可知當年我和你爹爹初次交手,為何能在他未出暗器之前傷他?就因為你爹當年隻重劍法飛刀的修練,拳腳功夫卻非所長。等到方家莊一戰,雖說中途被人打擾,但高手較技,伸手已知高下,叔叔雖然心有不甘,卻也自知已非其敵手。其實修習武功,拳腳乃是根本。所謂兵器,不過是手腳的延伸。但是不管你怎樣刻苦,它總不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想作到如臂使指,那又談何容易。再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若是對手與你貼身肉搏,你長劍已在外門,不能傷敵,反成累贅。你爹爹當年所創柳氏披掛,乃是從隨風劍法中演化而來。看似至剛至陽,實則可剛可柔。你傷好以後,當勤加修習。相信不久之後,你就會有所領悟。”那柳媚兒本是絕頂聰明之人,吳天祥這邊稍一點撥,心中便已經霍然開朗。時至此日,柳媚兒才算是與吳鋒一般,走上了一條絕頂高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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