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太太讓人給趙西窈收拾了兩套衣服,連同趙西窈這個人一起,扔出霍家。
黑金色的銅門前,趙西窈苦苦哀求:“伯母,究竟怎麼了?求求你別趕我走,求求你,讓我見見霍驍好不好?”
門內,霍二太太雙手環著胸,態度前所未有的決絕:“不可能!你這個災星,害了你自己家,害了父母還不夠,我不能再讓你害了阿驍,害了霍家!”
她一向信佛信命。
先前是因為霍驍的情況突然嚴重,病急亂投醫,隨便一個算命的話也聽進去。
可最近她越想越不能安心,今天花重金去開福寺請熟悉的老師傅算了算。
誰知老師傅篤定趙西窈命中克六親,一生無父無母無夫無子無女,實打實是個災星!
別的不說,霍二太太是真怕兒子一跟她結了婚就會沒命。
趙西窈,必須離開霍家!
霍二太太吩咐霍家下人,都不許給趙西窈開門。
其實不必她吩咐,霍家除了蘭姨,沒幾個真心對趙西窈的。
富貴人家看門的狗,都自覺比人高貴。
更別提,如今的趙西窈是比看門狗還不如的喪家犬。
今天霍家好多人都不在家,就連霍老爺子,也稀罕地外出了。
趙西窈在門口求了好久,嗓子都啞了也不見有人動容。
保安室裏,兩個保安嗑著瓜子喝著茶,起初還當看戲一樣看著趙西窈,後麵聽煩了,抓起桌上的瓜子殼就往她身上扔。
“沒完了是吧?滾滾滾!”
趙西窈不肯走。
保安不信邪,抓起保溫杯一甩,裏頭滾燙的茶水盡數潑在趙西窈身上,淅淅瀝瀝地流下來。
趙西窈臉都白了,愣是一聲不吭。
她好像盼著自己能受點什麼傷,能讓霍家鬆口。
可是沒有。
天黑了,霍家也沒人出來。
趙西窈被保安趕遠,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馬路邊,瑟瑟發抖。
突然,遠處一輛麵包車開了過來,直對著趙西窈的方向。
這附近都是富人區,根本不會有麵包車出現。
顯然,就是衝著趙西窈來的!
趙西窈全身僵住,陣陣寒意從腳底湧上來,將她團團包裹。
下一秒,她撒開腿,不管不顧地往霍家的方向跑!
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她從看守所出來沒多久,就被一輛麵包車上下來的人套了頭,打暈帶走。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精神病院。
如今舊事重演,她腦子裏隻剩下慌亂,恐懼......
得到消息的時候,霍景年剛送何小姐到家門口。
“景年,不進來坐坐嗎?”
麵對她的邀請,霍景年婉拒了。
“下次。”
端莊曼妙的女人,神色上隱有失落:“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
這一次被綁,趙西窈沒有失去意識。
但這並不是一件幸事。
她全程都是恐慌的,發至內心地顫抖。
直到......
被人狠狠扔在冰涼的地麵上。
趙西窈摔了個狗吃屎,以一種不堪的姿勢趴在地上,骨頭傳來的疼痛讓她頭腦有短暫的眩暈。
蒙著眼睛的黑布被抽掉,趙西窈睜開渙散的眸子,燈紅酒綠倒映在眼底。
周圍圍了一圈人,重重疊疊的影子裏,趙西窈一眼看見陸卓霖。
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年輕女孩子。
他們麵露譏諷與鄙夷,像看待什麼臟東西一樣,睥睨著趙西窈。
可趙西窈竟然鬆了口氣。
她在慶幸是陸卓霖,不是霍景年。
陸卓霖隻是跟她過不去,而霍景年真的會讓她死。
“這是誰啊?”
一堆人裏,有人明知故問,帶著濃烈的嘲笑意味。
當然,也有人是真的吃驚,沒認出來。
陸卓霖冷笑,揚聲反問:“都瞎了嗎?認不出我們高貴的趙小姐?”
周圍人故作詫異:“天呐,這是趙西窈?”
陸卓霖沒接話,身邊的年輕女孩子終於開口:“你不說這是趙西窈,我還沒認出來。”
曾經巴不得對方跌落塵埃的死對頭,如今真的變得這般狼狽不堪,人不人,鬼不鬼。
確實令人感到痛快。
趙西窈認出這張熟麵孔。
她也姓何,是霍景年那個聯姻對象的親妹妹,叫何嘉佳。
當年她跟何嘉佳,算得上是死對頭。
今天落在她們手裏,她不會好過。
沒有人能救她,也沒有人會救她。
趙西窈失去掙紮的力氣,做好了脫層皮的準備。
下一秒,沒有預兆的劇痛劃破她的心臟,仿佛有一把刀子驟然擠壓她的神經。
是何嘉佳起身走了過來,鞋踩在她的手背上。
趙西窈疼得窒息,甚至忘了叫出聲。
過了幾秒鐘,何嘉佳好像才發現自己的鞋踩在趙西窈手上一樣,往後倒退一步,驚呼:“啊?不好意思,燈光太暗,沒看清。”
趙西窈喘著粗氣,額頭已經沁出細密的冷汗。
還沒來得及回應何嘉佳的話,她又往前一步,再次踩到趙西窈手上。
“啊......”
“原來你會叫啊。”何嘉佳如願一般,把腳收回來,臉上卻無辜極了,“剛剛怎麼不叫呢?你不叫我都不知道踩到你了。”
趙西窈咬緊了牙根,是疼的,也是極盡屈辱的。
“沒事,不要緊。”
眾人麵麵相覷,似乎都感到吃驚,沒料到曾經明豔的趙西窈,如今這麼的...窩囊。
何嘉佳也愣了一下,隨即又嘲諷笑笑,在趙西窈麵前半蹲下來。
下巴被人捏住,力道是發了狠的。
趙西窈被迫仰著頭,仰視著麵前的人。
從前不曾在何嘉佳麵前落過下風的人,如今像條狗一樣趴在她麵前。
“沒想到你現在變得這麼狼狽不堪,可就算你現在像個窩囊廢一樣,心裏也還是惦記著不該惦記的,霍景年即將是我姐的未婚夫,你竟然還敢招惹他,趙西窈,你真該死。”
“我沒有......”
趙西窈下意識地解釋,可是來不及了。
何嘉佳已經抄起桌上開了的一瓶麥卡倫,在趙西窈頭上倒扣過來。
金黃色的液體順著頭發流下,嗆進眼睛,鼻腔。
短短幾秒鐘,趙西窈的上衣也濕透了。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教訓,一點小前戲。”
陸卓霖冷眼旁觀,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若說從前的趙西窈是傲慢的,那麼何嘉佳就是純壞。
霍景年打來電話時,趙西窈已經被何嘉佳那些人帶進洗手間。
聽到裏麵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陸卓霖走出包間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