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聽到這些,黑暗裏的夕晴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既然自己與連晨的婚約是姥姥臨終前定下的,那麼她至少要親自去見見連晨。夕晴清楚地知道,這不僅僅是一份約定,更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抉擇。婚姻並非兒戲,即便是要退婚,她也該親自登門致歉,這才符合禮數。
夕晴被囚禁在柴房,一夜未眠。她不斷地思考著自己的未來,推演即將發生的事情。
夜深了,冰冷的地麵傳來陣陣寒意,透過單薄的衣物,滲入她的肌膚,讓她不由得顫抖起來。
牆壁上爬滿了蜘蛛網,黑暗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著她。
她隻能蜷縮在角落裏,試圖用雙臂抱緊自己,卻無法抵擋那股滲入骨髓的寒冷。
天亮了,外麵又傳來敲門聲,是李天美帶人來討要定錢和定禮,李天美的聲音尖銳而刻薄,劉碧雪的回應則充滿了憤怒和不滿。
他們的爭吵持續了大半個鐘頭,居委會主任和張廠長終於帶著人趕到,暫時平息了兩家激烈的爭吵。
“小劉,你家那個小姑娘呢?我有話要跟她說。”這是張廠長低沉的聲音。
夕晴心裏清楚,張廠長遲早會找上門來。她在黑暗中,早已將那滴水不漏的說辭,反複演練了無數遍。
劉碧雪賠著笑,打開了柴房的門。張廠長看著柴房裏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再瞧那小姑娘蜷縮在角落可憐而無助的眼神,更加篤定了這小姑娘是被逼迫著訂婚的。
“找個地方,我們談一談。”
“好。”
劉碧雪想要跟著,被張廠長帶的人擋在了家裏。
張廠長領著夕晴來到附近的小河邊,警覺地環顧四周,確認四下無人後,才壓低聲音開口:“我以廠長的身份去找李天美同誌商談,她同意取消訂婚,把之前送到你家的三條魚、一壺酒,還有一百塊錢的定錢都拿走了。”
夕晴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原來在他們眼中,自己的價值不過是三條魚、一壺酒和一百塊錢罷了。她雙膝一彎,跪了下來,感激地說道:“多謝張廠長,您救了我,我這輩子願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這倒不必,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出來。”張廠長示意夕晴先站起身來。
“我知道。”
“若是你說出其他數字,我絕對不會幫你,可十二萬三千,這個數字太精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張廠長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他緊緊地盯著夕晴,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內心的想法。
“我明白。”
“說!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張廠長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他向前邁出一步,拉近了與夕晴的距離,雙手叉腰,氣勢逼人。
當然是在上一世從報紙上看到的,當年澱粉廠領導挪用貨款倒賣汽車被免職的事,那可是在廠院裏傳得沸沸揚揚的大新聞。夕晴生怕自己說得多了會遭來報複,便打定主意要狠狠地坑李天美一筆。
“張廠長,您聽我說。”夕晴手捂著嘴,輕聲細語地說道,“就在昨天,我偶然聽到李天美說她有門路,能把秦樂賢安排到澱粉廠當倉庫主任。可秦樂賢不領情,說他有個同學去了一趟陽光城賣汽車,回來就成了萬元戶,他也想去試試。”
張廠長眉頭微微一揚,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李天美也同意了他的想法,還說廠裏有個領導挪用了貨款去陽光城買了小汽車,一轉手就賺了十二萬三千。秦樂賢聽了這數字,眼睛都直了。”夕晴故意增加細節,好讓自己的話更有可信度。
張廠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有沒有聽到她說的是哪個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