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馮晚棠看見地上撒了一半的零食，提起剩下一半扔進樓道。

“你滾，我不想看見你，趕緊滾！”

李娟紋絲不動。

“你這孩子脾氣怎麼那麼大，媽已經承認錯誤了，還不夠啊，要不再給你跪下！”

總是這樣，這些大人總是這樣。

孩子犯錯就是不可饒恕，又打又罵。

自己做錯，道歉就是恩賜。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不走是吧。”

馮晚棠解鎖手機，報警電話很快接通。

李娟又撲上來搶奪手機。

“救命，有人闖進我家裏，還想搶手機！”

李娟也喊，“警察同誌，別理她，她胡說呢，我是她媽！”

“你滾，你們早就離婚了，都多少年沒見過你了！你就是搶劫，想偷東西！”

這是馮晚棠第一次報警。

她知道樓裏肯定有人在家，但沒人出來。

不管是誰，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隻希望快點有人來，把李娟弄走。

別逼她，不要再逼她！

火鍋店。

服務員小玲站在門口朝著街道東邊張望。

餘焰從車上下來。

小玲頭一次親眼見到那麼好看又有氣質的人，說話都矜持了。

“您好，請問要吃點什麼？”

“我不吃飯，我找馮晚棠。”

“找小老板啊，她回家拿手機去了，我也奇怪，三五分鐘的路，怎麼快半小時了還不回來。”

餘焰問：“她具體住哪兒？”

報完警後，李娟被馮晚棠惹急了。

“你是不是傻，我是你媽，怎麼還六親不認了！我告訴你，報警了也沒用，他們不會來的，誰管你這點陳芝麻爛穀子的家務事。”

“你從小就會唱，世上隻有媽媽好，你看看誰沒有媽！”

李娟邊說邊使勁晃她，手機晃飛出去，眼前天旋地轉。

馮晚棠也奇怪她怎麼還有功夫擔心手機有沒有摔壞。

“有媽又怎麼了，你這樣的我恨不得幹脆沒有，你怎麼不去死！”

看到李娟高高揚起手，馮晚棠閉眼。

馮晚棠以前沒挨過巴掌，比想象中疼。

小時候惹奶奶、父親生氣，最多也是打幾下後背或者屁股。

她瞪著李娟，用她認為最凶狠的眼神。

“你還瞪我，我是你媽，都咒我去死了，打你幾下怎麼了！”

她再次揚手。

巴掌卻沒落下來，骨節勻稱更有力的手攥住李娟，然後拉著馮晚棠的胳膊把她連拖帶拽地拉起來。

“你誰，跑這來管什麼閑事！”

李娟打量餘焰。

說他是警察吧，又沒穿製服。

馮晚棠渾身沒力氣，站都站不穩，哪怕不願意，也不得不靠在餘焰身上，否則又要癱坐在地。

她攥著他的袖子，力氣很大，把黑色襯衣的袖口都抓皺了，無聲祈求。

求他別說什麼債主、情人、男女朋友之類的話。

“我啊，我是她......”

馮晚棠抓得更緊，微微晃了晃。

餘焰拖長音，吊足胃口。

“鄰居。”

李娟很懷疑，這樣氣質的人能住這破地方。

又不能叫人家拿租房合同來證明，別人閑的給她證明這個。

再次有清晰雜亂的腳步聲上樓，警察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