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記憶是不那麼輕易壓製的,即便已經過了十年,即便我努力了十年。
這會回想起,一切恍如發生在昨日。
十年前,寡婦死的前一晚,我確實去找過她。
那天是家裏雜貨店一個月一次進貨的日子,丈夫不那麼早能回來。
將孩子哄睡之後,我就出門去了。
不遠,三分鐘的腳程。
到的時候寡婦正把家裏的門打開,張望著村子的方向,似乎在等人。
看到我,她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立刻停止了張望,擺出叉腰的動作。
村裏其他女人說,這是寡婦準備吵架之前的架勢。
朝四周張望了一圈,我看向寡婦,悄聲開口。
“讓我進去唄,找你商量點事。”
寡婦橫跨一步擋住門。
“有什麼事情就在門口說。”
我有些無奈,又張望了一圈,聲音壓的更低。
“我...我知道了你和我男人的事,我想你離開他,不要再跟他在一起。”
寡婦聽了,嗤笑一聲。
“腿長在你男人身上,他要上我家來,我攔得住嗎?”
“再說了,這男人隻要不瞎,都知道在你和我之間應該怎麼選,醜婆娘,灰頭土臉的。”
我沒想到她會拿我的外在做文章,頓時感到一陣局促,怯懦的退了退。
大概是覺得我比村裏其他女人好欺負一些,她乘勝追擊似的繼續開口。
“要我說,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得了,你不想離開他,我要靠他養活,也不想離開,我們就這樣就挺好了,白天他在你那,晚上他在我這,一人一半,挺好的。”
頓了一下,她突然怪笑。
“不過要是晚上你實在想他了,你這副模樣,自己滿足自己,已經很好了。”
我被她不知羞恥的話氣到,重新抬頭,盯著她。
“那是我男人,你是一個寡婦,你憑什麼說這些話。”
她的笑容居然更甚,腰肢扭了扭,挑釁的看著我。
“就憑你雖然有男人,但是夜夜守活寡,跟我沒有區別啊!”
說完,她一把將我推開,扭頭進了屋。
......
我並不愚笨,丈夫跟寡婦有一腿的事我其實早就知道,畢竟村裏的女人都是行走的情報站,而深夜床上獨剩我一人也是事實。
也確實如光頭男人所說,我去找過寡婦,並做過斬斷兩人關係的嘗試。
但他突然將這段關係提起,又用“怨鬼索命”般的故事解釋現在我丈夫的死因,我完全不能接受。
正如我所問的:怎麼就我男人這麼蹊蹺的出事。
他的觀點一下就解釋不通了。
疑神疑鬼,這就是單純的意外罷了!
這樣想著,我繼續在村子兜兜轉轉,尋找舊物的身影。
可走著走著,我慢慢發現自己的心思不在尋找上。
怎麼就我男人這麼蹊蹺的出事了呢?
——當時晚上去找她的男人並不少,但如我丈夫一周四次這麼頻繁的,幾乎沒有!
他隻是恰好心臟病發,倒在那裏而已。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患有心臟病的?一年前的七月。
那更早之前的呢?
記憶回溯,三年前七月的一個早晨,丈夫罕見的早我醒來,在房間裏重手重腳的晃悠,神情煩躁。這樣的情況持續了整個七月,那之後,他又恢複了正常。
寡婦出意外,是什麼時候?
——十年前,七月半…
心裏咯噔一下,我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
剛剛爭辯不通的問題瞬間有了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居然不禁順著光頭難惹的思路繼續回想:
寡婦的死,真的是意外嗎?
她曾經說過,不想離開我丈夫…
時隔十年,她是不是想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