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小時的車程,比上一次要漫長很多。
下了車,步行進村,我沒往老屋的方向去,轉而走向村子邊的一處廢墟。
丈夫就死在了這處廢墟前,死去的時候,是跪著的。
這處廢墟……
正艱難回憶著,身旁一個聲音傳來。
“你男人沒事吧?”
我扭頭,看向聲音的來處,一個黑黝黝的光頭男人闖入了視野。
我對他有印象,丈夫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他有幫忙。
“他…他死了。”
光頭男人頗有些吃驚。
“跪…跪著,死啦!”
我對他的反應很是不悅,但明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是的,心臟病發,去世了。”
誇張的原地打轉,撫著胸口,光頭男人神神秘秘地看著我。
“你還記得,這裏原來住的,是誰嗎?”
我有些疑惑他的突然發問,但還是如實回答。
“一時想不起來了。”
“是個寡婦!十年前淹死在尿桶裏,當時村子裏的男人心裏可都慌著呢!”
我稍作回想,記憶中卻沒有關於他們的片段。
“為什麼慌?”
“還不是因為大家都睡過她,帶一天的吃食就能跟她睡一晚呢。當時她死的這麼詭異,大家都怕啊。”
“不過這麼多年大家都沒事,慢慢的都忘了,你男人這,突然跪在這裏死了...”
我抬手打斷他。
“這兩件事之間相隔著十年,根本沒有關係...”
深深看我一眼,男人輕輕搖頭。
“他跪下來之前,跟你兒子聊的可就是這件事...”
他跟兒子聊了寡婦的事?他怎麼好意思...
“你當時在場?他們都說什麼了?”
“經過,就聽到了一兩句,不過肯定聊的是當年的意外!”
那就是說,聊完當年的意外之後,丈夫就出了意外?
“你現在的反應是怎麼回事?你是覺得,寡婦的死,導致了現在我丈夫的意外?”
做賊似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男人快速的點頭。
“你知道寡婦跟村子裏的男人搞在一起是什麼時候嗎?守寡還沒到一年!”
“他男人在工地上幹活時被鏟車鏟去了一半,送回來的時候一個小孩子的棺材就能裝了,能沒有怨氣?自己的女人這麼快開始亂搞,能看的過去?”
“巧合,哪能有這麼多的巧合哦,反正我覺得她不是出意外淹死的。現在,這是一環扣一環,一報還一報了!”
我被他刻意壓低的音量嚇得一驚,但還是本能地抗拒這種解釋。
“根本不可能!你們在村子裏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事,怎麼我男人一回來就出了意外呢?他隻是恰好心臟病發,倒在那裏而已!”
我提高音量,試圖驅散男人的猜想帶來的詭異氛圍。
皺著眉毛,哼笑了一聲,男人打量著我。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也想你說的是對的,這都是意外,但我能信嗎?”
“你現在說這些不就是害怕不想承認嘛,我可記得,寡婦死那晚,我還見到你去找過她呢。”
“你們一家子也真是奇怪,個個都喜歡往她那跑,難怪她一出事你們就趕緊搬走了...”
我打斷他。
“你幹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我...我在村子裏一直住得不安生,我怕...”
原來是無聊的臆想。
瞬間沒了興致,我轉身直接離開。
不過男人的話卻敲開了我腦海裏某個開關,一段最不忍回想的記憶,再也壓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