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蕪端著青花瓷茶盞,裏麵泡著的是上好的雪山雲霧,清冽爽口,一兩千金難得。
“是有些累了。”
榴月接過茶,覺得這茶也就一般般,不如九嶷山上茶精的葉子泡水好喝。
早知道走之前就讓他多揪一些下來給她帶上了。
“爹那邊準備好了吧?”榴月問道。
“夫人放心,家主和家主夫人都等著呢。”
綠蕪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還有小少爺,聽說了這件事鬧著要給您出氣呢。”
榴月輕笑一聲:“小孩子家家的淨摻和大人的事,等大哥回來見他不好好念書,定是要狠狠教訓他的。”
原主的這個弟弟如今十二歲,性子活潑跳脫,又正是貓嫌狗憎的年紀,爹娘和姨娘為他操碎了心。
不過這小崽子有個克星,就是他們的大哥季文州,每次大哥回來,季文淵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得,蔫兒了。
“小姐這是說的哪裏話,小少爺為姐姐撐腰,大少爺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懲罰他呢?”綠蕪笑道。
“你總是這樣護著他,倒是比我這個親姐姐還要體貼了。”
榴月和綠蕪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姐妹,開起玩笑來也沒多少顧忌。
上輩子若不是綠蕪嫁了人,原主哪會被欺負成那個樣子?
最後原主病死,還是綠蕪冒著殺頭的風險幫她收了屍。
綠蕪想過報仇,可是她一介平民,嫁的丈夫也隻是有些錢財,哪裏能跟官鬥?
更何況她還有自己的家要顧,幾番情緒糾結之下,竟然英年早逝了。
也是可憐。
藺家的宅子處於繁華地帶,藺信方當然是買不起的,這處房產實際上是季榴月的嫁妝之一。
繁華處人流量大,而且季老爺來勢洶洶,很快就吸引了大量的百姓圍觀。
“嶽父,您怎麼來了?快快請進!”
藺信方早在門房通報時就慌了,眼下是硬著頭皮出來說話的。
季老爺冷哼一聲,衝著藺信方的臉上去就是一個耳光,力道之大讓人聽著就牙酸。
“藺信方,你竟然敢對不起我女兒,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
季老爺順手抄起了木棍就朝著藺信方打去。
季老爺年輕時四處跑商,身體健壯,年紀大了也沒有落下鍛煉,力氣哪裏是藺信方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讀書人能比的。
而且藺信方也不敢跟季老爺動手。
藺信方當即就被打的連連哀嚎,不停地躲閃。
“嶽父,嶽父,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怎麼會做對不起娘子的事呢?”
“啊!嶽父,你聽我解釋,啊!”
“嶽父!別打了別打了,娘子看見了會心疼的!”
藺信方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圍觀的人沒有人敢來救他,他要再不想辦法讓季老爺住手,恐怕就完蛋了。
果然,季老爺停下手啐了藺信方一口:“好個不要臉的東西,張口閉口就是一些汙穢之言,不能入耳!”
“嶽父......”
藺信方鼻青臉腫,嘴角還帶了血絲,看上去十分可憐。
見季老爺終於停手了,圍觀的百姓才有人開口道:“季老爺,發生什麼事了?好好說,別打人啊。”
季老爺突然朝那出聲的人看去,目光凜然,看上去有些嚇人。
那人後退一步,表情驚恐。
幹、幹嘛?打了藺信方可就不能打我了哦。
不過季老爺並沒有說什麼,畢竟他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
“藺信方,你做了對不起我女兒的事情,我今天來是給她撐腰的,你不要想欺負我季家無人!”
“月兒呢,叫她出來,我接她回家!”
季老爺表情嚴肅,擲地有聲,圍觀的百姓見季老爺如此理直氣壯,心裏也不由得打起了鼓。
如果季家小姐真的不能生孩子,季家的態度能這麼強硬嗎?
強硬到不由分說地把一個舉人打成這個樣子?
大家心裏都埋下了疑惑的種子。
“嶽父,有什麼事進來商量可好?您也要聽聽娘子的意見。”
藺信方當然不可能讓季老爺把人接走。
季榴月之前隻是回去住了十天回來就變了個人似的,這回正好在氣頭上,若是讓季老爺把人接走了,他都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把人接回來。
“不用了。”正在兩人對峙之時,一道清淩淩的女聲從藺信方背後傳來。
榴月對綠蕪使了個眼色,綠蕪立馬把藺信方推開。
藺信方剛被打了一頓,這會兒沒有準備差點被推倒在地。
“爹,我想回家。”
清麗柔婉的美人落下委屈的淚水,沒有人能夠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