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顧言並不納巫依歆進門。
他就這樣同她,不清不白日夜廝混。
兩人經常共行於花舟上遊湖,他們倒是玩得開心,而我在背地裏不知道被外人議論了多少。
無外乎就是說我不得顧言歡心,終日鬱鬱寡歡不出家門。
雲霧將這些流言說與我聽時,我正在撚著佛珠誦經。
點燃三根香插上後,我歎了口氣:「雲霧你要記住,旁人的話聽三分就夠了,別太往心裏去。」
我知她是為我抱不平,可那又能怎麼樣?
顧言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
我何嘗不心痛,隻是比起無意義的感時悲秋,我更需要快速振作起來,畢竟我還有一雙兒女。
但我未曾料到顧言會縱容她對孩子下手。
婆婆從寺裏回來時身後沒跟著那兩個小家夥,我接過佛經:「婆婆,念念和安年呢?」
「言兒派人把他們先接下山了,他沒和你說嗎?」
這一句話讓我的心無端地急促跳動,不知為何我腦海裏傳來個聲音,它催著我快去找他們。
我辭別婆婆,帶著下人匆忙趕去顧言院子裏。路上我安慰著自己別多想,念念和安年也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
何況顧言一向疼愛他們。
剛到大門口,我就聽見了念念的哭聲。她年歲小平日裏又乖得很,自幼是被我捧在手心裏嗬護著的。
這麼多年我就沒讓她這麼傷心過,顧言這個畜生到底在做什麼?!
孩子永遠是我的底線,看著那黑壓壓的院子,我一腳踹開大門。
蠟燭被點燃,巫依歆聲音慵懶:「連主子的地方都敢亂動,你們這些人膽子挺大啊。」
我懶得和她多費口舌,下人們手上提著的燈籠足以叫我看清院裏的情況。
安年渾身是血癱在樹下不知生死,念念像是被嚇傻了一直在哭。
看著這幕我隻感覺眼前在發黑,手心被指甲死死掐著也不覺得疼。
我著急上前檢查安年的情況,他還有幾分意識,抓著我的手不放口中喃語:「阿娘,救我,救我……」
他身上到處是傷痕,那與顧言酷似的臉上被劃出道血肉翻卷的口子。
我抖著手把他攬入懷中:「安年,阿娘來了,我們不怕不怕。」
念念終於回過神,她扯著我的衣角嚎啕大哭:「阿娘,爹壞,他和那個女人一起打哥哥……」
「沒事,阿娘為你們報仇。」
我吩咐雲霧把安年帶去找郎中,抬眸正好看見在門口的巫依歆。
她笑得沒心沒肺:「你這麼生氣做什麼?不過就是個孩子,死了就死了 」
過於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我有些震驚,在她眼中人命好像隻是玩物。
我隨手接過下人遞上來的長鞭,眼神帶著殺意。巫依歆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對我的孩子下手。
長鞭毫不猶豫落下,她狼狽地躲閃:「你瘋了?居然敢打我?信不信我讓他休了你?!」
直到將她身上抽出血我才停手,跟著顧言的這十年,他可教會了我不少東西,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我抬腿將巫依歆踩在腳下,腳尖碾著她的手腕:「你讓他來便是,我隨時奉陪。」
她眼睛通紅像是痛得不行,手指在地麵上有節奏地點著。
我注意到這點,雖不明白她在弄什麼鬼,但還是一腳踩了上去:「你這手指頭再亂動,我就把它剁下來。」
巫依歆死死地盯著我的臉:「你到底是誰?尋常的女子怎麼會像你一樣?」
她好像很震驚,可這又有什麼的?
房門外傳來吵鬧聲,我順著聲音看去。顧言不知何時來了,手上還捧著大把的花。估計是巫依歆想要,他就大半夜去摘花了。
下人們攔著他,不叫他衝上來。
他咬牙切齒:「沈嬌!有什麼衝我來,你這個毒婦別傷害她!」
我?毒婦?
可笑。
顧言這句話惹得我不痛快極了,他和巫依歆對安年下手時,怎麼沒覺得自己惡毒?
我踩斷了巫依歆的手指,彎下腰在她耳邊道:「再有下次,我會殺了你。」
終究不好和顧言現在就撕破臉皮,畢竟我與他之間牽扯太多。
這次就先放過巫依歆,她以後最好是在我麵前夾起尾巴做人。
在路過顧言的時候,我又聞見了那股子味道。但最讓我奇怪的是,這些下人攔住了他。
顧言自幼習武,即使我帶著十來個下人,也不會攔住他太久。
在我對上他那雙眼睛時,隱約看見其中有什麼東西爬過,我耳邊甚至還能聽見窸窣的聲音。
那是什麼?
我還想細看,卻什麼也沒發現。
他還在罵著我毒蠍心腸,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話,實在是叫人聽膩了。
「顧言,你我夫妻一場。若是再打孩子的注意,別管我不顧夫妻情分。」
說完這句話,我用足了力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看著他腫起來的半邊臉,我勾出笑容:「這是給你的教訓。」
我懶得聽他們兩個的咒罵聲,轉過身帶著下人揚長而去。
安年和念念還等著我去哄呢,這兩個孩子多半被嚇壞了。
隻是顧言的異常一直壓在我心裏,像是揮之不去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