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林羽就知道這趟要白來了。

趙肅，不僅不相信他，反而更多是看不上他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身份太次，一個市井流氓想取得當朝大將軍的信任，難度跟登天沒什麼區別。

那麼好，流氓是何意？

沒有固定居所的稱之為‘流’，沒有正當職業，遊手好閑的稱之為‘氓’，合稱為流氓。

在封建時代，是連寒門都不算的廢物。

“爾可知道，自己在與誰說話？”趙肅冷聲問道。

出於禮貌，林羽拱手道：“乃當朝大將軍，趙肅。”

“好膽。”趙肅哼了一聲，“那爾可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區區市井平民，不讀聖賢之書，亦不通兵法，若連爾都有破齊之法，我們這些沙場宿將，豈不都是酒囊飯袋之輩？！”

世所周知，齊國是在大乾舊都上，被夷人扶持建立起來的國家，普通兵力與大乾無有區別，但其強就強在擁有一支騎兵。

這支騎兵由夷人主導成立，以齊國驍勇之士，配合夷人日行千裏的戰馬，十多年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打得大乾毫無還手之力，幾次差點滅國。

多少名將都死在了齊國的鐵蹄之下，即便征戰數十年的趙肅來了，也隻能力求穩妥，盡量不與齊國的騎兵正麵交鋒，而林羽一來就說能破齊，他怎能不生氣？

就好比一個初中都沒畢業，遊手好閑的社會混混，突然跟軍區司令說我能手搓核彈，這不純純有毛病麼？

說罷擺了擺手：“滾吧，若非看在太子麵上，本將今天定治你個擅闖都督府之罪。”

李顯看看林羽又看看趙肅，猶豫了片刻，還是張口道：“大將軍，不妨聽聽他的想法，或許真有用也說不定。”

“太子。”趙肅溫和道：“你性情內斂平和，足見以後會是個心係天下的仁君。

但太過輕信他人，臣可以理解太子與此人的夥伴之情，但兵家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甚便全軍覆沒，大乾社稷也將危如累卵，此絕非而戲。”

說完，他朝太子拱手正色道：“若太子還想匡扶社稷，甚至完成陛下還於舊都的宏願，臣鬥膽勸上一句，太子殿下往後，不可再與此等市井再有往來了，一者有損天家顏麵，二者此人不學無術，對殿下不僅沒有助益，反而是拖累。”

“可他救了我一命。”李顯搖頭說道，他不認可趙肅的勸誡。

趙肅說道：“太子乃陛下之子，未來的天下之主，他不過一個貧民，救你一命自是理所當然，太子隻需賞賜便是。”

說完還不往看林羽一眼，其實有句話他還想說。

那就是，這小子救你，未嘗不是出於功利之心，與小人無異。

林羽聽得那叫一個瞠目結舌。

不是，你瞧不上我也就算了，還說我壞話？

最過份的是，還當麵說？

太不把我當人了吧？！

身為一個正經現代人，參加過辯論賽且獲得第一的大學生，林羽自信能將趙肅駁斥的體無完膚，但正欲開口，趙肅卻根本不給機會，立刻讓副將把太子請了出去，同時林羽也被護衛給拖走了。

被拖行中林羽狠狠地登了趙肅一眼，對方正好回頭，但讓林羽意外的是，這家夥的眸子裏，竟沒有那種因身份地位而瞧不起他的眼神，反而有種舍生取義的決絕感。

他不是傻子，當然明白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

大乾邊軍不是齊人的對手，防線被破是早晚的事，趙肅之所以留下，是要與邊軍共生死，又將太子趕回去，則是想給大乾朝留下一個火種...

也確實是條漢子。

方才恩怨，一筆勾銷。

但越是這樣，林羽便越不可能就這樣回京都。

一者齊國是北方夷人的附庸，齊國打過來了其實與夷人來了沒什麼區別，十三年前夷人屠戮大乾舊民的曆史天下皆知，迫於反抗太厲害，不得已才扶持齊國成立，隻要大乾覆滅，夷人就會重新廢掉齊國掌管天下。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屆時普天之下將再無寧日，乾人隻能淪為夷人的奴隸。

再者是李顯回京後，不管乾朝以後如何，他都將麵臨被廢局麵，不管為了自己還是所謂天下，林羽都必須通過這一仗做點什麼，一來挽救李顯地位，二來保住乾朝的邊境不破。

既然得不到信任，那就不從趙肅這入手了，他還有李顯的一百羽林親衛可以用。

“閃開，都閃開！”

都督府外的官道上由遠及近傳來一聲呐喊，眾人抬頭看去，平民紛紛讓道，一匹快馬在急促的踏踏聲中逼近。

他在府門前停下，門前護衛不用招呼就自動上前牽馬，背著一杆紅旗的小兵氣喘籲籲跳下來，直奔門內衝去，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這背著紅旗的小兵是加急版的斥侯，一般隻有戰事危急的時候才會出現。

門前護衛陷入議論，一人說道：“看來齊人已經打過來了啊！”

“天呐，全完蛋了，你們說這仗打得好好的，怎麼情況突然變得這麼危險？”

“還不是因為太子？隻從飛雲軍敗了以後，邊境上就擋不住齊軍了，真是害人不淺...”

他話還沒說完，邊上立刻有人使勁拽了他一下，小聲罵道：“不要命了，太子就在那邊！”

那人雖然噤聲，但還是腹誹了一句：“怕個屁啊，反正都要死了...”

朱永年聽得極為不爽，當即要上去教訓小兵，但被李顯拉住了：“算了，朱校尉。”

林羽可以看出，太子情緒低落，飛雲軍一戰打沒了他所有的心氣兒。

“太子，你想不想幹一件大事？”林羽開口道，“隻要做成了，就可以改變你在所有人心中的印象。”

盡管是兄弟，但李顯也知林羽這個身份，不可能有太好的學識與見識，苦笑搖了下頭，擺手道：“算了，我們回京吧。”

說罷要走。

“太子。”

林羽站在原地沒動，盯著李顯的後背再說道：“錯過了這次，你就連太子都不是了。”

李顯腳步一頓，回頭笑了笑：“是不是太子，我並不在乎。不過你放心，回京後，我一定想辦法為你弄個官身。”

林羽搖頭：“你連太子都不是了，我要官身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被清算的對象？”

李顯歎了口氣：“那還是算了，總不能讓你為我所累。”

說罷又走。

林羽站不住了，快步跑過去攔在李顯麵前，正色道：“我是說認真的，要是我們成了，你便可能得到邊軍支持，成為一個實權太子，再沒人敢覬覦你的位置。”

“就算你不在乎太子之位，若是齊國攻破邊境，大乾就完了，你難道就不想挽救大乾社稷，解救萬民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