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顯腳步終於停了下來，思慮良久，問道：“你真有辦法？”

林羽點了下頭：“想嘗試一下。若是成了，江山得救，陛下對你的印象會有改觀，若是不成，橫豎隻是一死罷了，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想擊退齊人。”

朱永年雖身為宮中羽林校尉，卻也是真正的軍人，聞言不禁點了下頭。

“林兄弟說得不錯，隻要擊退齊人，什麼都好說。”

最重要的是，他想證明乾軍不比齊軍弱。

糾結許久，李顯動容了，澀聲道：“好，你想怎麼做？”

......

寧州城外一處百裏小城。

萬餘齊軍越過防線來到此地紮寨，兵鋒所指處盡皆膽寒，看著餘陽城頭上倉皇準備防禦工事的乾朝兵卒，主將孫刑露出一絲冷笑。

“孫將軍，營寨已成，斥侯騎兵也已放出查探，隻有一支紅翎特使被放去了寧州城。”

聽完士兵彙報，孫刑微微頷首，對一旁的副將拱手恭敬道：“格日力兄，乾國士兵聞您到來，必定膽寒，相信再過不久，這餘陽城裏的人，就該不戰而降了。”

若換乾國內部，很難想像一介主將對副將的語氣竟然如此謙恭，其根源就在於齊夷兩國關係，以及格日力的出身。

齊國乃夷人朝廷附屬，就連縱橫南北的騎兵都由夷人主導，自然得仰人鼻息。

因此哪怕格日力隻是個副將，但由於其是夷人，身份上天然就壓了孫刑一頭，所以他權利遠比對方大得多。

再一者，前日裏飛雲軍大敗，便出自格日力的手筆，是他看準李顯所率領的軍隊後勁不足，才一改試探策略變成全麵總攻，一舉將飛雲軍攆著殺出數百裏，而來到了餘陽城前。

不論軍功還是身份，都不是孫刑能比得上的。

看了眼餘陽城頭，格日力淡淡一笑：“孫將軍未免太看得開了，乾軍雖孱弱，卻也絕不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了，他們很清楚隻要我們破了城，誰都是難逃一死的局麵，必然死戰。”

“但越是這樣...”他忽然冷笑一聲，摩拳擦掌說道：“某越是高興，這一戰，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朝鐵騎不可阻擋，越是反抗，破城後他們就越死得不痛快。”

看著他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孫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做為十三年前經曆過屠城的舊乾人，他太清楚夷人破城後所做所為有多天怒人怨了。

“傳令下去，整軍三日後攻城，破餘陽後三日不封刀，破寧州城後十日大屠！”

“遵令！”副使恭敬退下，眼神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寧州城做為南北國經濟中心，富甲一方，十日下來諸軍必定盆滿缽滿！

格日力笑看了孫刑一眼：“孫將軍，這回除了教訓趙肅那個堅守不出的縮頭烏龜一頓，另外可要替我好好謝謝乾朝太子殿下哦，要不是他，大軍恐怕現在還在關外打轉呢，哈哈哈...”

......

知府別院。

這兩天下來林羽非常忙碌，成天貓在院子裏鼓搗著什麼東西，連太子來了都不讓看，隻說給他一個驚喜。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林羽終於將太子跟朱永年給放了進來。

李顯進門就嘟囔道：“林羽，已經幾天了，也不見你出去探查地形，成天躲在院裏，怎麼製定破齊之計？”

不管任何時代，戰術都需要依托地形來設計，他總感覺林羽在紙上談兵，到時隻會敗得更慘。

當然了，於他而言，戰敗無非是個死，相較於回奉元皇宮被廢，可能死在戰場上的身後名可能會更好點。

至少千年以後，世人對他的印象不再會是個先有飛雲軍大敗，後又被廢的廢物太子，而是個戰死沙場的英雄。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林羽悠悠說道，準備進屋取東西。

這話李顯怎麼聽怎麼別扭，開口說道：“怎能不急？事若不成，你我都將死在邊境。”

說罷他歎了口氣：“說來也怪我魯莽，竟然把你也帶過來了，早知道就把我多年珍藏的私房都交給你，屆時代我去春香樓多玩幾日，也不妄我死這一遭...”

朱永年聽得眉頭直皺，太子這叫什麼話啊？

大不敬一點，能分我些麼？每次都你們上樓玩，我苦哈哈在樓下等著...

“我的太子哥，就衝你這句話，都不能讓你失望。”林羽嘿嘿一笑，走進門去。

不多時又走出，手裏多了一個物事。

“瞧！”亮了下家夥，林羽笑道：“這就是我給你準備的大殺器。”

“殺器？”

李顯接過東西，在手裏翻看了幾眼：“不就是個手弩麼？”

手弩這東西非常常見，體積小，上箭快，但射程不遠，威力也不如大弓那般強大，所以多是錦雲衛在用，首重突襲，戰場上弓才是主流。

朱永年評價道：“手弩僅有百步的射程，無法對付騎兵吧？”

百步也就50到100米左右，要知道騎兵衝鋒起來後速度之快，百步距離眨眼就能來到麵前，用手弩是無法反製對方的，而隻要近了身，他們就隻能成為齊兵收割的對象。

話剛說完，他忽然注意到手弩有點奇怪，不禁指著一處地方問道：“林兄弟，這是做什麼的？”

“那個是搖杆，拉弦用的。”林羽淡笑一聲，“這樣就不用手拉弩弦蓄力了，能省很多事。而且你們沒注意到，這把弩的弓臂比一般手弩長麼？”

李顯真不算不學無術之輩，對很多武器都是了解的，點頭說道：“如此長的弓臂，倒是能彌補手弩威力與射程不足的缺陷，隻是...”

朱永年跟著說道：“即便能射出兩百步以上的距離，臨敵時也最多隻有兩三次出箭的機會。”

要知道，餘陽城外的齊軍，可有一萬之數，其中騎兵就有至少一千。

他們就算擁有改良過的手弩，又能射下幾人？更別提對方都是著了甲的騎兵，效用實在有限。

而即便用這玩意，也得是成建製至少數百人的弩手，才能形成較為可觀的箭雨進行打擊麵覆蓋，他們又明顯得不到趙肅的支持，僅僅百人的羽林親衛，所射出的箭量對齊人騎兵根本構不成威脅。

總而言之，難！

林羽則不以為然，昂首說道：“那是你們的眼光被時代所局限了，而我，就是這個劃時代的偉人。”

“何意？”

“看。”林羽指向手弩箭位，“你們不覺得，我在這裏專門設計的卡槽，有別的用處麼？”

兩人低頭看去，都不太理解。

無奈林羽隻能拿出了自己的終極武器，一個木製的長方形小盒子。

李顯接過木盒，摸到底下也有兩條突起的紋路，鬼使神差地往手弩箭位上一套。

哢嚓！

這一下，李顯跟朱永年都驚呆了。

“你是說，這木盒裏，可以提前放好弩箭備用？”

“然也。”林羽昂然點頭，對朱永年的表情甚為滿意。

“太子殿下，此物過於凶險，且讓屬下代您試試威力！”

李顯剛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想玩兩手呢，沒想到朱永年動作更快，啪一下就給搶走了，正好弩盒裏裝好了箭矢，抬手朝著屋子方向便射。

咻！

咻咻！

咻咻咻！

一連六發，穩穩紮在了屋子外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