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宋安寧是雙生子。
在母親正式生產前,沒有人知道。
羊水破後,母親沒怎麼痛,就生下一個女嬰。
又感到一陣腹痛,才知道還有個我。
母親煎熬一夜,大出血險些死了才生下我。
母親醒來後,隻問宋安寧,好像沒生過我。
我們出生之前,父親便翻閱古籍,取下安寧一名,意為一世安寧。
到我時,卻隻得一個晚字,意為我遲遲不從母親肚子裏出來。
我在父親母親的忽視下由一個嬤嬤養到五歲,然後嬤嬤失足落河死了。
外麵的人說我命中帶煞,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對我好會死,有血緣關係的人對我好也會死。
我若繼續留下,隻怕整個丞相府的人都要死絕了。
我便被送到莊子上,直到宋安寧拒婚,我才被父親母親想起。
劇烈的疼痛將我席卷,讓我沒法再想過往的事情。
不同於宋安寧有點頭疼腦熱就簇擁一大堆人關心。
我的身邊隻留下了一個小丫鬟,她失聲尖叫。
「血,娘娘,你留了好多好多血。」
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裏流失。
那是我的孩子。
從心悅上顧雲聲時就盼著的孩子。
如今他也死在了顧雲聲的手上。
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暈之前還看到小丫鬟驚慌失措的臉,想告訴她我沒事,卻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翌日,睜開眼就看到了小丫鬟。
她趴在床邊睡著了,雙眼腫得跟核桃一樣。
我仰頭看著青色紗帳,手撫在小腹上,眼淚不住往下流。
我愛的父母不愛我,我愛的孩子也留不住。
「娘娘,你醒了。」小丫鬟欣喜的聲音傳來。
我點點頭,讓她攙扶著我到一個小木箱前。
小丫鬟不願意讓我好好休息,卻拗不過我,隻好扶著我前去。
我伸手打開小木箱,裏麵都是孩子的小玩意兒。
有撥浪鼓,小肚兜,老虎鞋,小風箏等等,等等。
那些都是我親手一點點給孩子做的。
當時的我隻有滿心的喜悅,盼望著和顧雲聲一起陪孩子玩。
我的手一一從那些東西上掃過,小丫鬟的聲音就又帶了哭腔。
「娘娘。」
她還來不及說更多話,門外呼啦啦來了一群人。
顧雲聲,我的父親母親,還有一群太醫。
他們手中還捧著一碗湯藥。
小丫鬟意識到什麼,不知道從哪裏生的勇氣,竟撲倒在顧雲聲腳下。
「殿下,娘娘剛剛醒來,身子虛弱,不能試藥,不能試藥啊。」
顧雲聲臉上沒有任何波瀾,我卻看出蓬勃殺意。
這小丫鬟是現在唯一一個想著我的,我不能她也死了。
我掙紮著起身,將那小丫鬟扶起,對著顧雲聲說道。
「顧郎,我們的孩子沒了。」
顧雲聲有瞬間僵硬,目光從我臉上落到那些小玩意兒上。
我做這些的時候,顧雲聲是在身邊的。
他曾對我言,我待孩子如此寵溺,他都要吃醋了。
這些玩意兒哪裏需要我這個睿王妃親自做,隻管讓人去買現成的就是了。
我隻言,意義不同,顧雲聲就沒了辦法。
「晚晚,我們還會有孩子,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我嘲諷的勾唇一笑,顧雲聲似是受不了,轉身向小太監吩咐道。
「將這些東西都處理了,不要再影響貴妃心情。」
我搶先一步抱住那小木箱,他流了我的孩子還不夠,連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
小太監一臉為難「娘娘,這。」
我打斷他,看向顧雲聲,開口「陛下,我有辦法救皇後娘娘。」
我心裏止不住的悲涼。
我以為宋安寧失去孩子,卻隻能通過說宋安寧的事情來保存這麼點念想。
多麼嘲諷。
愛與不愛,一目了然。
顧雲聲卻是不可置信:「你叫朕什麼?」
我平靜地將話重複了一遍。
昨日之事,如將我殺了十回,走馬燈似的過往更提醒著我,我有多麼卑微。
顧雲聲一時沒有說話,父親和母親倒是急了。
父親急忙道:「陛下,晚兒根本從未學過醫術,怎麼去治病救人?何況還是那麼多大夫都沒有辦法的劇毒?」
母親的聲音很冷:「宋晚,不要再耍花招,救治你姐姐是你存在的唯一價值。」
我早就知道父母不在意我,也忍住不再為他們傷神。
可此刻依然是控製不住的難過,在我父母的眼裏,我的命竟是半分都不值錢。
所以也理所當然的,他們看不到我身上的傷,也看不到我此刻的狼狽。
我捏緊了手心,定定地看著顧雲聲。
「陛下,你說呢?是否給我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