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最後半學期,作業多的寫不完,卷子都是正反麵加起來十二頁的那一種。
班裏哀鴻遍野,隻有周燃在悠閑地喝飲料。他當然悠閑,他的作業又是自己寫。
有一天晚上,林宛白剛寫完自己的作業,淩晨十二點半,周燃跟個流氓似的從外麵敲他們家玻璃,她一開窗戶,兩張試卷就糊在她臉上。
“小林子,我晚上有點事,還剩幾張,幫哥寫一下。”
林宛白麵無表情接過,剛想關上窗戶,周燃一把按住推拉窗,十分招搖的臉上蕩漾出十二分迷人的笑。
“我剛才走得太著急,忽然想起來我還有兩張試卷沒塞書包裏,落桌子上了。林子,你去我家幫我寫唄。我家這幾天沒人。反正我家離學校也比你家近。”
微笑的惡魔。
完全免疫的林宛白在心裏冷笑一聲,就開始收拾書包。
當夜,周燃在外麵鬼混,林宛白頂著一頭五顏六色的頭發伏案疾書。
頭發是她前幾天自己去染的,故意挑染得亂七八糟,就是為了避免被她老媽牽出去見新爸爸。
他們學校治校嚴,要不是因為她成績不錯,平時又乖,班主任肯定直接揪著她去學校門口把頭發染回來。
原本就打算周日下午就把頭發染回來,誰知道這個時候被周燃拽到他家寫作業。
她寫完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多,離去學校不到三個小時。
那時候已經接近高考盛夏,她進屋就忙著寫作業,一心想著趕緊寫完還能多睡會兒,寫完她才發現校服短袖前襟後背都被汗浸濕了。
她給正在鬼混的周燃發了幾條消息,得到屋主人許可後,林宛白分分鐘洗了個戰鬥澡。
完事兒搓幹淨校服上衣,晾在周燃的陽台上,套了件以前來周燃家做客,掉進魚池裏弄濕了衣服,周燃扔給她穿過的一件T恤,扯了一個毛巾被就躺在地板上睡覺了。
周桐回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不對,應該說周桐回來得可太是時候了。
他飛機誤點,折騰到淩晨四五點才到市裏,打算休息一天再去上班,就沒舍近求遠回自己的住所,而是一身疲憊回了周家。
淩晨五六點鐘左右,林宛白鬧鐘響起來的時候,周桐剛好路過周燃的房間。
他低頭看了下手表,心裏模糊知道這個點是正值高三的弟弟起床上學的時間。走到自己房門跟前,鬧鐘還在響,顯然周燃沒能被鬧鐘叫醒。
想想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這個弟弟,周桐把行李扔到自己房間內,又折返回周燃的房門前,打算喊周燃起床。
他先是敲了幾下門,結果仍然沒能驚動周燃,本來就疲憊,他也不想浪費休息時間,直接推門進去了。
門一開,周桐頓時沉下臉來。
地板上,一床毛巾被蓋著兩個人,光著上半身的周燃,還有一個穿著周燃的衣服,頭發五顏六色的女孩。
眼前的畫麵挑動著周桐疲倦而脆弱的神經,那根緊繃的弦倏然斷裂,升起無邊的怒意。
馬上就要高考,周燃居然還敢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桐寒著臉又扣了幾下門板,周燃沒醒,林宛白醒了。
林宛白揉著眼睛坐起身,迷迷糊糊循聲看去,猝不及防撞上周桐冰冷的視線。
林宛白的長相往好了說是清秀水靈,往壞了說是清湯寡水,偏偏又挑染了一頭突兀的顏色,怎麼看怎麼別扭。
一眼看過去,最顯眼的是叛逆不羈的發色,很容易忽略頭發下麵那張三好學生模樣的臉蛋。
周桐板著臉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她的發頂片刻,神情比一百個班主任加起來都嚴肅。
一看見周桐,林宛白登時睡意全無,遲鈍的腦子緩慢地分析起使周桐冷臉的原因,剛想了個頭,就看見了躺在身側的周燃。
晴天霹靂。嚇得林宛白魂飛魄散。
此刻周燃睡臉安逸,林宛白卻恨不得一巴掌把他呼醒。想問問這個這狗東西到底幾點回來的?為什麼放著自己的床不睡,跟她一起睡地板?
她嘴唇哆哆嗦嗦半天,一個解釋的字眼都擠不出來。
看見周桐逐漸不耐煩的表情,林宛白心裏有數,她現在就是開口,周桐也未必有心情聽。
正手足無措時,周燃這個始作俑者終於醒了。他渾然不覺大難臨頭,坐起身還迷迷瞪瞪問了一句林宛白,“幾點了?”
“周燃。”
周桐語氣平淡,聽不出來慍怒,可配上他清冷的聲線,還有身上那種凜然不可犯的氣質,這兩個字對於高中生周燃的震懾力不亞於白日撞鬼。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