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她叫田嬈

男女之間的情感糾葛向來是人們津津樂道的熱門話題。

隨著流言蜚語的傳播，「殺人犯女兒」這一標簽無情地落在了薑雪的身上，成為了她無法剝離的新身份。

田嬈順藤摸瓜，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薑雪。

兩人第一次衝突是在一個大課間，薑雪和同學在操場跳繩，一顆籃球砸過來，正中她腦門。

她疼得眼淚直流，摸著額頭尋找肇事者，就看見穿著校服的一男一女氣勢洶洶的朝她走來。

女的就是田嬈，高個子，瓜子臉，寬大的校服都難掩她已經發育的很好的身體。

田嬈人狠話不多，自報姓名後，罵了薑雪一句「殺人犯的女兒」，抬腳就將她踢倒在地上。

這一腳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薑雪感到五臟六腑都在翻湧，她試圖在疼痛中站起來，卻被田嬈再一次薅著頭發拽倒在地。

她跨坐在她身上，像一頭暴怒的母獅，薅著她的頭發，狠辣地刪著耳光，每一下都在宣泄著久抑的怒火。

和田嬈一起來的人高馬大的體育生王興，則像一隻守衛領地的猛虎，他腋下夾著籃球，手上青筋暴起，眼神凶狠而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讓圍觀的人群都不敢出聲。

周圍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場麵震撼，有膽小的女生已經被嚇哭，但無人敢近前勸阻。

薑雪被打慘了，她腦瓜嗡嗡響，眼睛睜不開，鼻腔裏熱流直湧，蜿蜒至脖頸，身體如同風中的殘葉一般顫抖。

聽到風聲的班主任緊趕慢趕竄出來，製止了這場施暴。

田海濤被叫到學校，他當著薑雪的麵，一腳將田嬈踢出去老遠，又回頭對薑雪噓寒問暖。

這無疑讓田嬈對薑雪的仇恨又記下了濃重的一筆。

田海濤做足了姿態，再加上班主任迫切想息事寧人的態度，最後這件事以田嬈在全校師生大會上做檢討不痛不癢的收尾了。

但壞日子還在繼續。

經過田嬈事件的發酵，幾乎全學校都知道薑雪有個殺人犯媽媽，他們開始孤立她，和她劃清界限。

很多人自發成了田嬈的幫手，她們將她堵在廁所，拎著洗拖布的水桶把她從頭淋到腳，再將廁所的垃圾筐套在她頭上，強迫她跳舞，稍一反抗，就是一耳光。

他們還會把她帶到室內籃球場當活靶，一堆人圍著她，堅實的籃球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她的臉和胳膊皮膚破裂，血液與汗水交織，久不愈合。

他們還剪斷了她自行車的刹車線，她在放學路上車子失控衝向綠化帶，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臂骨折，腿部被磨得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綠化帶的泥土。

薑雪最開始還會求助老師，但次數多了，連老師都沒了好臉色：

「全學校這麼多人，她怎麼不欺負別人，偏要欺負你？人家媽都沒了，心裏會有多痛？以後不要來告狀了，老師也很忙。」

薑雪對老師的態度轉變感到詫異，直到有一天，她在走廊裏看到田海濤偷偷塞給班主任一張卡，薑雪才終於恍然大悟。

那一刻，薑雪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所謂的公平正義在金錢麵前的蒼白無力。

她心目中最敬佩的老師，那個被譽為公平正義的使者都已經不想幫她了，這世上誰還能幫她？

沒有人能幫她了。

薑雪決定反抗。

她收集了粉筆灰，在田嬈和王興又一次攔住她的時候，她將灰揚進了他們眼裏，趁機逃脫。

那天是薑雪那些日子裏唯一沒有被欺負的一個下午。

薑雪心情好，她在樓下的小賣部買了一包康師傅海鮮麵，回家用電鍋煮上，還往裏麵窩了一個雞蛋。

媽媽被抓，薑雪就成了孤家寡人，社區工作人員之前征求過她的意見，要不要通知她爸，讓她爸來撫養她，被薑雪拒絕了。

薑雪的爸爸是在她三四歲的時候離婚的，以至於她對父親的記憶已經模糊不清，況且這過去的十多年裏，他們之間的聯係屈指可數。

況且，她懂得怎樣照顧自己，顧玉霞在外麵忙著掙錢的時候，家裏裏裏外外都是薑雪在打理。

薑雪呼嚕呼呼的連麵帶湯將一鍋方便麵吃完，又刷了幾道題，才上床睡覺。

她窩進暖和的被子裏，心想，讓我做個好夢吧。

這一點小小願望，老天也不願幫她實現。

薑雪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