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薑雪正虛弱的臥躺在沙發上,頭疼的厲害。
今天是她媽七周年忌日,發小徐婭說要一起去祭拜,她一大早就驅車趕來彙合。
薑雪媽媽的墳地在半山腰,車開到山底,兩人提著祭拜用品徒步往上走。
山風有些大,薑雪爬上來出了汗,又在山腰待的久了些。
回來就感覺頭疼鼻塞,額溫槍一測,38.9。
徐婭去廚房給她煮了碗薑湯,薑雪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
剛要躺下發汗,丁淵然的信息就進來了。
薑雪覺得這三個字酷斃了,比剛喝下的那碗薑湯更讓她身心通暢。
她將自己裹進鬆軟的被子裏,沉沉睡去。
她在夢裏回到了十四歲,開啟她一生噩夢的元年。
那時候薑雪還是個初中生,和媽媽相依為命。
薑雪的媽媽顧玉霞原本是在商場做服裝導購的。
後來商場一樓的金店缺人手,顧玉霞機緣巧合跳了槽。
似乎是在金店上班沒多久,薑雪就發現媽媽變了,時髦了,愛笑了。
說話的時候時不時會蹦出一句:「你田叔叔。」
薑雪問她,田叔叔是誰。
顧玉霞說,想知道?媽過幾天帶你見見。
沒想到幾天後,薑雪倒自己撞見了。
薑雪在學校大課間跳繩跳岔了氣,肚子疼的厲害,校醫務室讓她請假回家休息,她路上經過顧玉霞上班的商場,就走了進去。
非工作日的緣故,商場人不多,薑雪一眼就瞧見了她媽的工位上刺眼的一幕。
一個男人趴在櫃台上問鐲子的成色,顧玉霞低著身子給他講解,男人不斷的點頭表示認同,目光卻似有若無地在顧玉霞的胸口遊走,手也不自覺地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撫摩。
男人平頭,中等身材,鼻梁上架一副眼鏡,像個小老板的派頭,神態中透露出一種狡猾的商人的氣息。
薑雪心裏隱約猜到了他是誰。
她遠遠的喊了聲媽。
顧玉霞一陣手忙腳亂,迅速起身招手薑雪:「來,小雪,這就是田叔叔。」
田海濤笑嗬嗬的從凳子上站起,薑雪發現他的身高隻比顧玉霞高出半個頭。
出於禮貌,薑雪不鹹不淡的和對方打了聲招呼,然後安靜地走到顧玉霞的身邊。
田海濤看了看手表:「到飯點了,按說該請你們一起吃個飯,但恐怕不行了。」
他湊近顧玉霞,聲音壓的很低:「母老虎今天去公司送飯了,我得回去。」薑雪還是聽到了。
雖然十四歲的年紀不算大,但薑雪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道德尺度和善惡是非觀。
她覺得田海濤配不上自己媽媽,她不想讓自己的媽媽成為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更不想讓媽媽受傷害。
但是顧玉霞聽不進去,她相信田海濤很快會離婚娶她,讓薑雪等著過好日子吧。
沒想到好日子沒等來,噩耗捷足先登。
顧玉霞被抓了。
薑雪氣喘虛虛從學校跑回來的時候,顧玉霞已經被警車帶走,她隻能從周圍人的議論聲裏了解個大概:薑雪媽媽和田海濤在辦公室鬼混,惹惱了原配,原配包裏藏了刀來抓現行,結果被薑雪媽媽反殺。
薑雪不相信,她媽媽雞都不敢殺,怎麼會殺人?肯定是他們弄錯了。
她守在田海濤的公司門口一直等到天黑,終於等來了回來取車的田海濤。
但田海濤告訴她,顧玉霞確實殺了人,不過不是故意的,是過失。
他讓薑雪放心,他會聘請最好的律師給她媽辯護。
「孩子,你搬來我家住吧,我答應了你媽,替她照顧你。我還有個女兒,和你一樣大,我給你們請保姆。」
薑雪拒絕了,她有點疑惑,那張臉明明是笑著的,語氣也還算溫和,卻總是哪哪都透著虛偽,讓人渾身不舒服,她不明白這種人為什麼會入了顧玉霞的眼。
薑雪轉過身踏著夜色往家走,肩膀起起伏伏了一路。
到她爬上五樓,看到門把手上掛著一個黑色塑料袋。
裏麵是一封信,和一張黃色便簽。
「小妹妹你好,我是同城速遞,受你媽媽之托要將這封信親自交到你手裏,我按照你媽媽說的你平時回家的時間到達,但久等你不到,我隻好將你媽媽拜托我轉達的話寫在這張便簽上,你媽媽要你一定要妥帖替她保管好這封信,但不允許你私自拆開看,切記切記。」
薑雪兵荒馬亂了一下午的心像是在這小小的一封信上找到了寄托,她迫切的想知道顧玉霞給她留下了什麼。
薑雪撕開信封,隨著紙張緩緩展開,薑雪愣住了。
居然是空白?
除了右下角處一個鮮紅的手印,整張紙上沒有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