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上了大門,把碎嘴子們的閑話隔絕在門外。
我朝媽媽張開了雙臂,我想讓她抱抱我。
我想告訴她,我受委屈了,爸爸不給我買自行車,鄰居們也都在不停說我的壞話。
還有,你已經很久沒有抱過我了。
可是媽媽沒有理會我的請求。
她蹲在我的麵前,目光掃過我血肉模糊的雙手,停留在我褲子膝蓋處的破洞上。
滿臉嫌棄。
“一個女孩子怎麼總是把衣服弄破,晚上又得給你縫褲子。”
為什麼是晚上呢?
因為白天光線好,媽媽是留給爸爸和哥哥的。
而我的衣服隻能擁有光線不佳的夜晚。
第二天,媽媽把褲子還給我。
但是褲子上赫然縫了一塊粉色的線。
歪歪扭扭,說不出是什麼形狀,很醜。
媽媽故作掩飾地說:“小星不是最喜歡粉色了嗎?媽媽就用粉色給你縫褲子。”
我反問她:“我是最喜歡粉色,可是你覺得這樣好看嗎?”
可能是連自己都無法欺騙,媽媽最終還是小聲解釋:“原諒媽媽,家裏沒有黑線了,爸爸這個月沒給我生活費,我沒錢出去買。”
然後我就在大哥破掉的衣服上看見了媽媽精心縫製的龍,用的是黑色的線。
明明昨天還沒有的。
去了學校,有人大喊了一句:“李佳穿了一條破掉的褲子來上學。”
教室裏所有人瞬間都看向我。
黑褲子上的粉色印記,很醒目。
讓人一眼就能明顯地看見。
滴滴咕咕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
“我媽媽說他們家跟本就不關心她,聽說她吃的都是他哥哥的剩飯。”
“我爸爸也說了,說她天生是克星,叫我離這種小孩兒遠一點。”
“我那天趴在她們家大門上偷聽,聽見她爸爸連一輛自行車都舍不得給她買。她好可憐哦。”
說著還用手指頭指我,大聲地笑。
笑地肆無忌憚,旁若無人。
最後老師來了,口頭教育了一番他們才乖乖回到座位上。
可是我明明看見,老師掃過我的褲子的時候,眼神裏有明顯的嫌棄之色。
可能老師也會好奇,為什麼媽媽會用粉色的線來補黑色的褲子。
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不被愛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愛上了酗酒。
每天回家,身上總會有一股濃重的酒味。
我討厭這個味道,因為他會把我和媽媽帶入深淵。
神智不清的爸爸揪著媽媽本來就不多的頭發,像哥哥小時候玩的撥浪鼓那樣不停地打媽媽巴掌。
而媽媽隻是崩潰地哭,不住地抱怨為什麼自己會嫁給這個家暴男。
第二天,爸爸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昨天晚上喝多了”就會解決所有的問題。
我也會因為進門沒有主動給爸爸提鞋而接受爸爸的毒打。
臉上,背上,腿上都是他打我的痕跡。
媽媽不舍得給我用藥,所有的傷痕隻能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