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媽依舊沒有回。
我有些心慌,隔一段時間就給她打一個電話。
但沒有一個能夠打通。
我又開始給我爸打電話。
可是這一回,我爸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我開始著急了。
我在中途停靠站下了車,又求著列車員給我換了一張返程的車票。
緊趕慢趕,終於在淩晨時分趕回了家裏。
我拚命地敲家裏的門,卻沒有任何應答。
直到左右鄰居都被我的敲門聲弄得不勝其擾,大半夜穿著睡衣,跑出來罵我:
“夭壽了!大半夜的吵什麼吵!”
那會兒,我已經徹底六神無主,“撲通”一下就跪在了鄰居跟前:
“能不能求求你告訴我,我爸媽他們去哪兒了我怎麼也聯係不上他們,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鄰居被我嚇了好大一跳,差點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還是他的老婆走出來,皺著眉回憶了一會兒,狐疑著說:
“不會吧?今天晚飯那會兒,我還看到你媽做飯來著,說是要送到醫院裏去給你表哥吃。”
樓道裏的動靜驚動了更多的鄰居,大家紛紛站出來表示晚上還看見過我爸媽。
正當我一頭霧水的時候,家裏的門開了,我爸走了出來。
鄰居們的意見一下就大了:
“怎麼搞的?自己兒子的電話不接,敲門也不應,你們這一家子是有病啊?”
我爸忙著陪你道歉,抽空還瞪了我一眼,應該是在怪我小題大做。
我心口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苦著臉問:
“爸,你們為什麼都不接電話?”
這時候,我媽才得意洋洋地走了出來。
她雖然沒有說話,我就從她的表情裏讀出了鮮明的勝利感。
後來我才知道,我媽在我多次未接電話後就把我拉黑了。
連同我爸的手機,一起把我拉黑了。
為的就是讓我低頭。
可惜這一回,她一定等不到我給她認錯了。
高壓鍋的氣閥開始“咕咕”作響。
這是我媽特地給沈言之煮的雞湯。
為了照顧病人的口味和飲食習慣,我媽要一大早去菜市場買新鮮的老母雞,然後反複用高壓鍋煮到雞肉完全軟爛為止。
她興衝衝地抱著保溫盒去了醫院。
沈言之雖然得了白血病,但他每天都會給自打扮的幹淨清爽,、然後拍幾張照片或者幾個小視頻上傳到自己的個人社交賬號上,記錄自己和病魔抗爭的過程,以此建立一個樂觀向上、堅強勇敢的人設。
因為他的特殊情況和那張幹淨俊朗的臉,他的賬號吸引了不少粉絲。
在我們家最困難,甚至到了要賣房支付他的治療費用時,我曾經好心建議過他,可以通過這個賬號呼籲好心人捐一點錢。
但被他斷然拒絕,拒絕的理由是:
“讓別人給我捐錢和當乞丐有什麼兩樣?你難道想讓我被所有人看不起嗎?”
那時候我要一邊讀大學,一邊不分晝夜地打三份工支撐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每天都累得像一條狗一樣。
但沈言之卻連讓愛心人士給他捐款都不願意,生怕自己堅強勇敢的人設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