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韻事的傳播速度是很快的。
迫於輿論壓力和既定事實,蕭瑾的內定王妃很快就成了蕭瑜的實際王妃。
蕭瑾本來打算賣一波慘順勢讓大徵帝給他一門更好的婚事,可千笙和蕭珩怎會如他所願,直接讓溫若塵出手以命理之說斷了蕭瑾一年內的婚嫁之事。
晉王與國公府的聯姻,雙方準備的都很倉促,以至於婚禮顯得微微潦草,皇室許久沒有喜事,晉王大婚場麵倒還算熱鬧。
千笙坐在席間,看著不遠處正對飲的蕭瑾和蕭瑜,勾著唇角道:“皇室的教育可真失敗。”她緊緊盯著蕭珩的眼睛,語重心長道:“阿珩,你要是孩子生的多,千萬注重教育,別讓他們搞出兄弟鬩牆自相殘殺這種糟心事來。”
蕭珩平靜地開口道:“我不會要孩子的。”
千笙下意識問:“為什麼?”
蕭珩少有地露出了一副無能為力的表情:“自古妊娠艱辛,臨盆之時更是生死一線,我可以為心愛的女子對抗世間所有風霜困苦,唯獨生子一事無能為力,我不願讓她因生子遭受苦難。”
他微微一頓,朝千笙湊近了些,低聲道:“縱使輸天下負蒼生,我也絕不要失去她。”
千笙怔住,沉默片刻,似是認真又似是隨意那般靜靜開口道:“若是你心愛的女子非要給你生個孩子呢?”
蕭珩道:“我不能違背她,隻能做好萬全的準備,但孩子和她,我永遠會選擇她。”
千笙拍拍蕭珩的肩膀,笑嘻嘻道:“不錯,不錯,思想覺悟很高。”
婚禮尚未結束,不被重視的某些人就溜之大吉。
大徵王朝宵禁晚重工商,月至梢頭,長街上仍是一片繁華。
蕭珩拉著千笙的手穿梭在如織的人群中,也不知跑了多久,最後一起登上了京城最適合觀夜景的朱雀樓,並肩而立遙望星空。
“帶我來朱雀樓做什麼?神秘兮兮的。”
“馬上你就知道了。”
蕭珩繞到千笙身後,伸手覆住她的眼睛,確定她無法視線物後,才微微一笑。
報時的鐘聲響過三下,人群似乎發生了騷動,驚歎聲不絕於縷。
遮眼的手抽離,緩緩睜開眼,麵前的情景美的驚心動魄。
無數盞天燈浮滿了夜幕,如洶湧的潮水一般仿佛下一刻就會溢出,這些天燈不知以何為燭,連綿的暖輝織成一片絢彩流麗的光海,旖旎多姿,震撼人心。
千笙完全呆住了,沉默許久才緩過神來,她指著如織錦的燈海,微微懵然道:“送我的?”
“當然。”蕭珩坦然,笑著說:“今日是你十五歲生辰。”
“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千笙有點感動,說來也巧,這具身體的生日與她的真實生日重合,隻是她從來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便把這回事忘了。
蕭珩眼神炙熱又溫柔地看向千笙:“你該行及笄禮了。”
他話音剛落,便有暗衛將及笄禮所需的一應用具奉上。
“準備的很充分啊”
“及笄禮不能馬虎,別人有的,笙笙要有,別人沒有的,笙笙也要有。”
一位滿頭白發姿容和善的老婆婆從容上前,笑著道:“這位姑娘,老身來為你行嘉禮。”
蕭珩道:“笙笙,這位劉婆婆婚姻美滿、兒孫滿堂、富有美名,是京中少有的福澤深厚之人,她為你行嘉禮定能讓你此生順遂安樂。”
雅樂翩翩,祝禱響起。
千笙前世學的是曆史,對及笄禮本就很了解,現場又有蕭珩輔助她,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到加簪的時候卻停住了。
她笑望著蕭珩:“簪子,拿出來吧。”
蕭珩不由莞爾,從懷中掏出一支晶瑩剔透的羊脂玉簪遞給了劉婆婆。
那玉簪雕琢成茉莉盛開美態,花蕊中央嵌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紫瑩珠,一分一毫精美無瑕,乃是舉世無雙的珍寶。
伴著祝福聲,玉簪緩緩戴在了少女的發髻間。
及笄禮結束,朱雀樓上唯餘一雙人。
千笙輕輕摸著發間地茉莉玉簪,眉梢微翹道:“為什麼是茉莉的樣子?”
“因為好看。”
蕭珩一向沉靜的目光似乎閃了幾下。
千笙“哦”了一聲,裝糊塗。
茉莉,莫離。
她突然有點矯情,說:“阿珩,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夜。”
蕭珩握著千笙的肩膀,低聲道:“你還要記得我。”
千笙繼續矯情,說:“我會記得你。”
畢竟他是她的第一個任務對象,還相處了這麼多年,友誼如此深厚。
......
世界照常運轉,時間飛逝如水。
月色朦朧,恰是梨花如雪的最後一茬花期。
千笙、蕭珩、納蘭衍、溫若塵在承暉殿組了個麻將局。
承暉殿是被所有人遺忘的所在,日子久了,他們也肆無忌憚地放飛自我了。
牌桌上,四人一邊打牌一邊製定了未來的計劃。
這些年蕭珩的暗衛隊伍不斷擴大,雖然吸納劃分了不同隊伍,但最初的冥字隊依舊是主力。
冥三、冥六和冥七此時接手醉仙樓、琳琅閣、仙綾閣的生意倒也合宜。
千笙和蕭珩後期組建的情報與暗殺組織七殺殿也到了在江湖上顯名的時候,由冥字隊的其他幾人分管。
蕭瑾和蕭瑜對峙,恰是看清朝中局勢與黨派的好機會。
散場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似是巧合一般,溫若塵在密道中遇到了千笙,他淡淡道:“姑娘還有何事?”
千笙距離溫若塵不遠不近,笑了笑道:“國師,勿忘初心。”
溫若塵身軀劇顫,沉默良久:“多謝姑娘提醒。”
流空道:“笙笙,你確定此舉有用。”
千笙淡定道:“他會清醒的。”
溫若塵雖是因對姚貴妃的情才幫助蕭珩,可初心明澈,純粹是希望蕭珩能強大起來一生安樂,可這些年他對姚貴妃的情成了執念,竟生出了幫蕭珩奪位報複大徵帝的心思。
大徵帝的確不是人,但她的小少年要光明正大受人擁戴的成為千古一帝。
她要杜絕任何可能會傷害到蕭珩的隱患。
千笙返回的時候,蕭珩正在殿中品茶,他一邊給她倒茶一邊說:“笙笙,你真是厲害,輕而易舉地便將納蘭衍和師傅收拾的服服帖帖。”
她做的事,她都對他毫無隱瞞。
千笙喝了口茶道:“那是因為你強大了,我底氣才如此足。”
蕭珩現在已經成長為被敬畏、佩服、忌憚的人了,跟初見時不可同日而語。
蕭珩側目:“笙笙,我會變得更強大。”
千笙語氣堅定:“會的。終有一日,你會成為這世間最強大之人。”
蕭珩突然問:“那時,你還會在我身邊嗎?”
千笙一根手指點在蕭珩心口,低聲說:“我一直在你心裏。”
流空嚷嚷道:“笙笙,你這話很曖昧啊。”
千笙道:“我那時候肯定跟你離開了,自古遺憾最刻骨銘心。”
流空沒好氣道:“真是狠心的女人,可憐蕭珩這隻乖巧可愛的小奶狗了。”
千笙沒搭理嘮嘮叨叨的流空。
她不是狠心,她隻是比別人更真誠。
她一早就跟蕭珩說過要離開,給他這麼多年的時間做心理準備已經很夠意思了,畢竟相處多年,大不了走的時候她安慰安慰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