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第一年,我暗戳戳地實行著購房的計劃,有次房產中介把郵件寄到了家裏,被池景言看到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難得的,他主動跟我講起住房投資的事情。
其實連日來,我跑遍了很多樓盤,越看越花眼,現在房市不景氣,但一套不錯的兩居室還是要六七百萬。
在中介天花亂墜的介紹裏,我越發迷茫。
那天晚上,池景言跟我說了很多話,把各個區域的發展潛力,未來的升值空間都說了個遍。
在那許多話裏,我至今記得一句。
他說:“你未來在北京一定不止一套房,所以不需要方方麵麵都考慮全,是否靠近學區不是重中之選。”
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買多套房,池景言卻有這樣的信心。
他跟我頂多算是熟人,但他的認可,卻比那些經常交心的女性好友還要有力量,好像我是被投資人看好的一支長勢良好的股票。
我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池景言會覺得,這種無處不在的資本主義化,是對個人身心的荼毒。
像他這種北京土著,從出生開始就和我這種普通人獲得的土壤不一樣。
最後,我在池景言的建議下定了東三環的一套一居室。
雖然是法拍房,但各項風險評估指數不高,更主要的原因是性價比很合適。
他很體貼地在同一天,在我們婚前簽訂的合約裏加上了這條特別說明,房產由我單獨購買,所有權不算夫妻共同財產。
我懷疑這種合約的有效性,畢竟“合約夫妻”並不被法律認可,但池景言的這些思慮周全依然讓我受用不盡。
至於他為什麼要選擇一個人進行名義婚姻,我至今不得而知。
我懷疑過他是在找同妻,但很快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池景言跟我最不一樣的一點是,我對各色人類永遠保持著好奇心。
而他對人這個物種就興趣缺缺,他理性、冷靜、克製,有自己一套掌握別人生殺大權的手腕。
他選擇我,至今是未解之謎。
回到我們在東二環的家,這是M高檔公寓超大平層,他買了兩層,直接打通。
他住樓上,我住樓下,除了東南角有個帶旋轉樓梯的小型圖書館,將兩層聯係起來,我們互不相幹。
按照合約,我們的生活僅限於重要節日的合體、社交圈的配合。其他時候,我們是連招呼都不會打的陌生人。
我打開電腦,開始準備那套經濟學課程,沒想到比我預想中難很多。
這種純經濟學課程存在學習壁壘,看來光靠自己不行了。
我翻著通訊錄,尋找合適的求助對象,池景言首先被我排除在外,問一個投資動輒上百個比特幣的人,實在是大材小用。
忽然,還真就被我看到一個合適的對象。
當時在我們學校讀MBA的一個師哥,叫譚博文,因為導師的關係,算半個同門。
他對我還算照顧,畢業的時候我們約定過之後常聯係,不過後來,也遵循著“無事不擾”的原則,變成朋友圈點讚之交。
從朋友圈知道,他一直在金融領域工作,也在CBD圈,於是我問他能不能約個時間請教一些專業內容。
他直接定了周五下午使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能在工作日約人,是技能掛的精英們,從打工人向資本家蛻變的預備小曲。
那天我提前到了,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一進門,他就跟老板寒暄,試圖在平淡中表現出一種非常local(本地人)的感覺。
然後才看見我似的,熱情地打招呼。
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