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是律師圈的聚會，按照這些人非向上兼容不走心的脾性，今晚到場的必定有很多行業精英。

我在人群中找到池景言，走到他身邊，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我的全身，然後望向遠方。

我這才鬆下一口氣，說明過了他這一關。

我穿著一身看似普通的棒球衫配百褶裙，其實衣服內搭是香奈兒中古款，外麵套的針織衫是法國男裝品牌店的經典V領衫，典型的一套老錢風穿搭。

和池景言這種人在一起，說沒有壓力是謊話。

他本身，他所在的階層，都讓我這個“名義太太”壓力倍增。

假如我真是他太太，他用那種評判你有沒有資格入場的眼神掃我，我一定甩手走人。

但，我們是契約關係，玩契約遊戲，就要有契約精神。

“嫂子也來啦！一會兒跟你切磋兩局，上次把我按在地上摩擦地太慘了。”

說話的是池景言律所的小周，年輕有野心，這種局他一定會來。

“好啊，給你個十年不晚的機會。”

池景言沉鬱的低音響起：“你還敢招惹她？”

“我那是請教嫂子！”

我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周末咱們可以單獨約，我教你幾招！”

池景言瞥了我一眼，朝人群中走去，我有些訕訕，小周齜著牙衝我笑了笑。

扣分，池景言又在給我扣分。

他似乎希望我能端著些，而不是別人撩撥兩句就得意忘形。

而且他這人，倨傲得很，對人的要求，從不會說出來。他的內在邏輯是——需要明說才懂的蠢貨我不想跟你說話。

但凡不是我有些知情識趣的圓融本事，以及一模一樣的倨傲心態，也早就被他淘汰了。

我收起大大咧咧的樣子跟上去，一路上都不再有笑臉。

果然，今天來了不少各行各業的老總，小到金融行業的投資人，大到地產商，文娛行業大佬，跟在池景言後麵，我也算長了點見識。

池景言指著不遠處一個人跟我說：“那是你們公司董事長。”

“哈？”

我慌張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還真是，跟從公司主頁的照片上走下來的似的。

“你躲什麼？”

“我......我沒......”

他打量著我，燈光照在他的側臉，皮膚細膩的像是某種高分子材質製成的假麵，我有時會好奇，池景言的臉摸上去有溫度嗎？

“隻是希望你知道，我們定下的契約是雙向的，如果你需要我出現在你的社交圈，你可以行使這樣的權利。”

“不用了。”不知為何，我很不喜歡行使權利這種說法，好像把對方當做掌中之物。

他沒再多說，我走完過場，下場打球。

我的網球是我小叔叔教的，他是國家中級網球教練，所以我的技術放在普通人中，很難有敵手。

打完兩輪，正要休息的時候，小周又神出鬼沒地出現了。

“嫂子，來一局。”

我雖然累，但不想讓自己閑下來，點頭“嗯”了一聲。

剛走到場地，餘光瞥到一個影子。

池景言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了棒球服，出現在我旁邊。無獨有偶，他也穿著亞麻棕色的運動衫，裏外搭配，跟我有異曲同工之妙。

“池律師要替嫂子打嗎？”

“不替。”池景言冷冷道。“雙打。”

我有些意外，跟池景言生活的這兩年，我對他的習性了然於心。

他是那種哪怕摔斷了腿需要救護車，隻要單手能操作救護車的輪子，他都不會樂意讓醫護人員推他半下的人，今天怎麼轉了性。

“確定嗎？”

他微微抬起下頜，我順著目光看過去，小周旁邊出現一個靚麗的身影。

徐曼曼，半年前剛跳槽到池景言律所的律師，因為膚白貌美，但行事犀利，在業內小有名氣。

原來如此。

“還帶了人過來，池律師想得真周到。”

他不看我：“專心打球。”

雙打不光看技術，更看磨合，池景言技術不在我之下，卻是獨立型選手，我跟他各打各的，毫無配合可言，連著輸了兩輪。

小周在對麵一口一個“曼曼姐”地恭維著，徐曼曼兩道銳利的目光卻始終盯向站在對角的我。

那種驕矜裏帶著挑釁，挑釁裏滲透著嫉妒的眼神，足以泄露，她上場廝殺的目的是池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