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舒家這事辦的低調，沒有什麼人來鬧洞房。我等了一會，聽見了門外的動靜。

舒雲禮身上帶著薄薄的酒氣，俯身挑開我的蓋頭。

「抱歉，身上有些酒氣，熏到你了嗎？」

「沒有。」

「沐浴後就歇下吧，明日還要敬茶。」

舒雲禮正對著我微微張開雙手，我慢慢摸向他的腰帶，半天無法解開。

房間裏龍鳳呈祥的蠟燭越燃越烈，我悄悄紅了臉，暗罵自己的不爭氣，扯著舒雲禮腰帶的手竟顫顫巍巍。

「罷了。」

舒雲禮輕輕拍了拍我的手，「夫人以後可以常拿我練練手，今日太晚了，還是我自己來罷。」

我躺在床上，下麵鋪滿了桂圓花生咯的我生疼。

但我滿腦子進洞房前教習嬤嬤塞給我的圖冊，以至於在我感覺到舒雲禮靠近我的時候，我的身體不受控製的狠狠抖了一下。

舒雲禮的動作頓住了。

半晌，舒雲禮的聲音傳來：「躺在上麵不咯嗎？」

我從被子裏露出半張臉，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好了，起來吧。夜裏還是睡得舒坦些才好。」

我裹著被子看著舒雲禮將那些桂圓花生趕出去，又親自幫我整理了床褥。

「睡個好覺罷。我在屏風後麵準備了榻子日後我就睡在那裏。」

舒雲禮揉了揉我的頭頂，語氣堅定。

「這門婚事本就是母親病急亂投醫，嫁給我委屈你了。日後我若是去了，定給你尋個好去處。」

我是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來了舒家，原本以為是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可是沒人告訴我，舒家大公子，我的夫君是這般好的人。

洞房夜，我被餓得睡不著。來回翻身的聲音吵醒了本就淺眠的舒雲禮。

「怎麼了？」

就在我斟酌著要不要說出口的時候，舒雲禮已經起身來到了我床邊。

肚子先我一步發出了抗議。

夜裏，我清楚的聽見了舒雲禮的笑聲。

「想吃點什麼？我差人給你做。」

「麵條。」

我是有私心的。

據說新婚夜能吃上麵條的夫妻就會一輩子暢暢順順，舉案齊眉。

不到半炷香，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就端上了桌。

我在一旁嗦著麵，甚至沒注意禮儀，吸出了聲音。我尷尬地第一時間朝舒雲禮望去。

舒雲禮捧著書。

「書上說應該存天理滅人欲，可我認為人有yu望並不可恥。禮儀不過是裝給外人看的。這屋子裏不過你我二人，沒有外人。」

我在蘇家上私學的時候覺得掉書袋的儒生無趣得緊，可現在我又覺得這書還是可以多看看的。

他見我看他，忽然道：「想讀書嗎？」

我愣住了，「女子也可以讀書嗎？」

蘇家也是朝臣人家，教女兒讀書不過是為了嫁出去給夫家打理家業又或者博取名聲嫁得好些。

畢竟這世道也不需要女人建功立業。

「女子為何不可以讀書？」

舒雲禮放下書，走到我身邊，「你隻需告訴我想不想學。」

我想了想含恨而終一輩子等著爹回頭的母親、困於宅院的大夫人和蓮姨娘。

寂靜的屋子裏，很快響起了我堅定的聲音。

「我想讀書。」